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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時候,你不是讓公安局抓人了嗎?我今天也是來申請派公安協助我們抓人的。”
黃以恆說:“老吳呀,你是一個老知識分子了,怎麼能說這樣的話,這次天安門事件後,還能輕易出動警察嗎?你這不是存心想讓我縣安定團結的大好形勢毀在我手裡嗎?”
吳成業眼鏡摔裂了,他從碎裂的鏡片裡看到的黃以恆也是一種分裂的形象,於是就說:“反正合和醬菜廠的工人已經將我的眼鏡打碎了,下一步他們就準備將我的骨頭打碎,如果你再不派警察加強力量,我只好先申請你賠我眼鏡,然後再賠我骨頭。”黃以恆說:“你為什麼不去找老鄭?”吳成業說:“鄭天良現在是副縣長,不是醬菜廠廠長,也不是馬壩鄉鄉長,局面失控了,我當然向你求救,老鄭是無權調動公安的。”黃以恆說:“你先回去,我馬上跟老鄭商量這件事的處理辦法。無論如何,月底,一年要將道路讓出來!”
凌局長和吳成業還沒走,財政局李局長進來了,他一進來就喊道,財政上已經分文沒有了,都用去“三通一平”了,老幹部的醫藥費,還有下個月的工資,怎麼辦?我的縣太爺!吳成業臨走前丟下了一句話:“羊不吃草,想吃樹葉,它爬到樹梢上後,才知道要付出代價。”
黃以恆還沒弄懂這話的意思,吳成業已經走了,凌局長李局長更是一頭霧水,他們的理解能力侷限在人民幣的圖案的設計上,這與他們的職業有關。
鄭天良身上有許多農民的習性和鄉村獸醫的拙樸,他習慣於在一條直線上思考問題,又喜歡在一條直線上解決問題,他一直活在一個平面中,他生活在鄉村土地上,土地的一覽無餘成為他的一種不可抗拒的性質。所以,他在當官十幾年後,還是那般容易讓人一眼看透,就像一桶透明的水。比如說在反對黃以恆的租賃承包合和廠這件事上,人們就一眼看出了他對合和廠的個人情感,而且捍衛得毫不含蓄,捍衛得理屈詞窮,這就是他的直線思維的必然結果。
黃以恆找來了鄭天良,他在沙發上坐定後,黃以恆照例坐在他身邊的另一張沙發上,以保持永遠平起平坐的格局。鄭天良卻照例表現出對五八十工程的異議,他說:“五條大街一起建,影響到近一百多家工商戶,四百多戶居民,十一個大大小小的工廠,稅收大幅度減少,縣財政眼看就要斷炊,錢,錢從哪裡來?我早就跟你提醒過,但你是一把手,就是不想對我的善意發揚一下民主。工業區現在是四面楚歌,有三個工程三個月開不出建築費,工地的工人們要到縣政府食堂吃飯,這些工作我可以幫著做,但錢怎麼辦?自來水廠說管線的錢不到位,馬上就要停水,他們已經頂不住了。你想過沒有,我們縣三十八萬老百姓現在每人要背上八千塊錢的建設債務,而現在每人年均收入只有六百多塊錢,如果讓他們還清這些建設債務,不抽菸不喝酒不買衣服不娶老婆,全縣老百姓要還十二年。你這不是大躍進那一套又是什麼?”
黃以恆靜靜聽鄭天良將牢騷發完,然後問他一句:“你講完了?”
鄭天良說:“我當然沒講完,但這些就夠了。”
黃以恆照例先給他遞去一支菸,又點上火:“終於輪到我能說話了”,他永遠是舉重若輕地說:“關於五八十工程的事,現在再說是毫無必要的。天塌下來,我一個人頂著,資金的問題、社會穩定的問題由我來解決,而工業區的建設,你去解決,這是分工,也是職責。我今天找你來,就是讓你去做一下合和醬菜廠的工作,讓工人們立即撤出工廠,全和廠在馬壩的新廠房我已經看過了,比現在的合和廠氣派得多。我覺得這個廠的職工是會聽你指揮的,再說啤酒廠的建設也是你負責的。老吳的眼鏡都被工人們打碎了,這還像話嘛,但有一點我們必須保持一致,也就是無論如何不能激化矛盾,要做耐心細緻的思想工作。馬上我還要去省裡跑資金。這事我就全權委託你了。”
鄭天良說:“工作我可以去做,但是他們提出的條件我答應不了。”
黃以恆說:“條件你可以代表縣政府跟他們談,我們人民政府不要忌諱人民向政府提條件,只要撤出工廠,什麼都可以談,就像只要臺灣承認一箇中國,什麼都可以談一樣,原則立場是不能讓步的。”
縣委政府的車全都出去跑專案和資金去了,鄭天良的外交能力是肯定不行的,這幾乎已成了共識,所以就讓他坐鎮合安負責工程建設。鄭天良答應立即去合和廠工地現場,鄭天良這個人最大的好處就是一當他牢騷發完,份內的工作是從來不馬虎的。沒車了,鄭天良說他騎腳踏車去,黃以恆說這不行,他讓自己的司機沈一飛用桑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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