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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佩放下聽筒,抬腕看了看手錶,時針已指向中午12點35分。
他癱軟地一屁股坐在沙發上。不知為什麼,剎那間,他只覺得自己腦子裡一片 空白,彷彿思維已經凝固了似的。他下意識地掏“出一盒白色的”熊貓“脾”特供“ 香菸,抽出一棵點燃,想用菸草來穩定一下自己的情緒,也好思考一下如何詢問那 個叫甄保奎的汽車司機。因為,到現在為止,唯一能知道趙義同下落詳情的,恐怕 就他一個人了。李佩不明白:趙義同為什麼一定要在義仁縣的荒山野嶺裡下車?他 到那裡到底幹啥去了呢?是探親訪友,還是到農村搞調查研究?抑或到那裡尋花問 柳去了?都不可能。趙義同的情況他再清楚不過,據他所掌握的情況,趙義同在義 仁雖然有些朋友和知己,但他絕不可能把司機甩掉單獨去什麼地方”訪親間友“, 再說,太子廟那個荒山野嶺的地方他根本就沒有什麼親戚。到那裡去尋花問柳?根 本不可能。就李佩掌握的情況,趙義同在省城的”麗人“就不下十幾個。放著身邊 的花不摘,何必跑到一百多公里外的山溝溝裡去採野花呢?突然,有一串極不祥的 問號在他腦子裡出現,而且越來越大,似乎那問號大得要把他的腦殼脹開!他急忙 收住思維,想盡量使那個不祥的問號縮小、再縮小……但是,那個可惡的問號似乎 在與他過不未,又似乎有意地在戲弄他,使他橫豎擺脫不掉……他哀嘆了一聲: ”難道趙義同真的走了那條‘路’?……“
“叮吟吟——”一陣清脆門鈴聲打斷了他的思路。
“進來!”李佩啞著嗓子衝房門喊了一聲。
辦公室的軟包門輕輕被推開。首先進來的是女秘書小楊,只見她神色黯然,輕 步走到李佩身邊,低聲在他耳邊說了一句:“我們已經把甄保奎帶到了。” 李佩:“好。我來問問他。你到裡屋去做個記錄,同時把監聽器和錄音機全部 開啟,沒有我的命令,你不許出來!”
小楊點了下頭,走進了李佩辦公室的套間,開始緊張地工作。
李佩按了一下紫檀木辦公桌上的一顆紅色按鈕,示意門外的那個年輕的副主任 將甄保奎帶進來。
那個年輕的副主任和司機甄保奎先後走了進來。甄保奎站在地毯的中央,那個 副主任靠在一進門的沙發角旁邊。李佩既沒讓坐,也未寒喧,只是坐在他辦公桌後 的那把真皮轉椅上,儼然一位審判官,兩眼冷冷地盯著站在他眼前的甄保奎。 李佩故意沉默了有半分鐘,然後操著濃重的川音,陰沉沉地問:“你叫什麼名 字?”
“甄保奎。”
“是共產黨員嗎?”
“是。”
“一個共產黨員該不該向組織上說實話?”
“應該。”
‘那好,我只問你兩件事,你必須要如實自答,否則我立即開除你的黨籍和公 職!“
“我……明白了……”甄保奎顯然被李佩這句嚴厲的警告給嚇壞了,說話的聲 音有些發顫。他望著李佩,不明白平時這位慈眉善目的市委書記,今日為何如此冷 峻嚴厲!他深知自己作為一個共產黨員、一個為首長開車的司機,做了一件失職的 事。他想,自己儘管有些原因,但千不該、萬不該,不該把首長單獨擱在荒山野嶺 之中,自己開車回家住宿。他又想,自己今天到了市委車隊後,先是辦公室的副主 任和市委秘書親自找他詢問趙義同的情況,現在又有堂堂的省委常委、市委書記親 自找他了解昨晚送趙市長去義仁的情況,想必是趙市長在他走後出了什麼一差二錯! 雖說自己沒有直接責任,但這個間接責任可也不小啊!想到這裡,他渾身直出虛汗。 他後悔昨天不該自己獨自開車回家。要不是在市委書記的辦公室,要不是在書記面 前,他非自己抽自己幾個嘴巴不可!不過,事已經做了,後悔也晚了。 “昨天趙義同副市長在去義仁的路上都跟你說了些什麼?他到底在什麼地方下 的車、朝哪個方向走了?他到義仁去,除了你以外,還有誰知道?” 此時此刻的甄保奎深知自己每一句話的份量。他不能、也不敢再隱瞞任何事實 了。於是,他從趙義同上車後的表情,路上的神態,說話的語氣以及下車後如何強 逼他回家等等一五一十地向李佩敘說了一遍……
李佩聽後,只覺得眼前直冒金星,房頂上的吊燈似乎在旋轉。站在屋內的年輕 副主任和司機甄保奎似乎在擠眉弄眼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