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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一萬馬克,供獻黨中,絕好一分土儀。心裡正在忖度,馬車已停大旅館門口,就有接客的人接了行李。姑娘就問:“中層二百十三號左近有空房嗎?”那接客的忙道:“有,有,二百十四號就空著。”姑娘吩咐把行李搬進去,自己卻急急忙忙直向二百十三號而來。正推門進去,可巧克蘭斯送客出來,一見姑娘,搶一步,執了姑娘的手,瞪了半天,方道:“咦,你真來了!我做夢也想不到你真會回來!”說著話,手只管緊緊地握住,眼眶裡倒索索地滾下淚來。夏雅麗嫣然笑道:“克蘭斯,別這麼著,我們正要替國民出身血汗,生離死別的日子多著呢,那有閒工夫傷心。快別這麼著,快把近來我們黨裡的情形告訴我要緊。”說到這裡,抬起頭來,方看見克蘭斯背後站著個英風颯爽的少年,忙縮住了口。克蘭斯趕忙招呼道:“我送了這位朋友出去,再來給姑娘細談。”誰知那少年倒一眼盯住了姑娘呆了,聽了克蘭斯的話方醒過來,一個沒意思走了。克蘭斯折回來,方告訴姑娘:“這位是瓦德西中尉,很熱心地助著我運動哩!”姑娘道:“說的是。前月接到你信,知道黨中經濟很缺,到底怎麼樣呢?”克蘭斯嘆道:“一言難盡。自從新皇執政,我黨大舉兩次:一次卡米匿橋下的隧道,一次溫宮后街的地雷。雖都無成效,卻消費了無數金錢,歷年運動來的資本已傾囊倒篋了。敷衍到現在,再敷衍不下去了。倘沒巨資接濟,不但不能辦一事,連黨中秘密活版部、爆藥製造所、通券局、赤十字會……一切機關,都要潰敗。姑娘有何妙策?”夏姑娘低頭半晌道:“我還當是小有缺乏。照這麼說來,不是萬把馬克可以濟事的了!”克蘭斯道:“要真有萬把馬克,也好濟濟急。”夏雅麗不等說完,就道:“那倒有。”克蘭斯忙問:“在哪裡!”夏姑娘因把訛詐中國公使的事說了一遍。克蘭斯倒笑了,就問:“款子已交割嗎?”夏姑娘道:“已約定由公使夫人親手交來,決不誤的。”於是姑娘又問了回魯翠、波兒麻的蹤跡,克蘭斯一一告訴了她。克蘭斯也問起姑娘避出的原由,姑娘把加克奈夫構陷的事說了。克蘭斯道:“原來就是他乾的!姑娘,你知道嗎?尼科奈夫倒便宜他,不多幾日好死了。加來科梭的冤仇竟沒有報成,加克奈夫倒升了憲兵大尉。你想可氣不可氣呢?嗐,這死囚的腦袋,早晚總逃不了我們手裡!”夏雅麗愕然道:“怎麼尼科奈夫倒是我們的仇家?”克蘭斯拍案道:“可不是。他全靠破壞了亞特革命團富貴的,這會兒加克奈夫還了得,家裡放著好幾百萬傢俬,還要魚肉平民哩!”夏雅麗又愣了愣道:“加克奈夫真是個大富翁嗎?”克蘭斯道:“他不富誰富?”夏雅麗點點頭兒。看官們要知道兩人,雖是舊交,從前私下往來,何曾暢聚過一日!此時素心相對,無忌無拘,一個是珠光劍氣的青年,一個是俠骨柔腸的妙女,我歌汝和,意浹情酣,直談到燭跋更深,克蘭斯送了夏姑娘歸房,自己方就枕歇息。從此夏姑娘就住在凱賽好富館日間除替彩雲教德語外,或助克蘭斯同出運動,或與克蘭斯剪燭談心。快活光陰,忽忽過了兩月,雯青許的款子已經交清,那時彩雲也沒閒工夫常常來學德語了。夏雅麗看著柏林無事可為,一天忽向克蘭斯要了一張照片;又隔了一天,並沒告知克蘭斯,清早獨自搭著火車飄然回國去了。直到克蘭斯夢醒起床,穿好衣服,走過去看她,但見空屋無人,留些殘紙零墨罷了,倒吃一驚。然人已遠去,無可如何,只得嘆息一回,自去 單說夏姑錟日偷偷兒出了柏林,徑赴聖彼得堡火車進發。姑娘在上海早得了領事的旅行券,一路直行無礙。到第三日傍晚,已到首都。姑娘下車,急忙回家,拜見親母斐氏,母女相見,又喜又悲。斐氏告訴她父親病死情形,夏姑娘天性中人,不免大哭一場。接著親友訪問,魯翠姑娘同著波兒麻也來相會。見面時無非談些黨中拮据情形,知道姑娘由柏林來,自然要問克蘭斯運動的訊息。夏姑娘就把克蘭斯現有好友瓦德西助著各處設法的話說了。魯翠說了幾句盼望勉勵的話頭,然後別去。夏姑娘回得房來,正給斐氏在那裡閒談,斐氏又提起加克奈夫,誇張他的勢派,意思要引動姑娘。姑娘聽著,只是垂頭不語。不防一陣韃韃的皮靴聲從門外傳進來,隨後就是嬉嬉的笑聲。這笑聲裡,就夾著狗嗥一般的怪叫聲:“妹妹來了,怎麼信兒都不給我一個呢?”夏姑娘嚇一跳,猛抬頭,只見一個短短兒的身材,黑黑兒的皮色,亂蓬蓬一團毛草,光閃閃兩盞燈籠,真是眼中出火,笑裡藏刀,搖搖擺擺地走進來,不是加克奈夫是誰呢!斐氏見了,笑嘻嘻立起來道:“你倒還想來,別給我花馬弔嘴的,妹妹記著前事,正在這裡恨你呢!”加克奈夫哈哈道:“屈天冤枉,不知哪個天殺的移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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