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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夥了。”中星說:“劇團畢竟是一批人吃飯的地方麼。”還要說什麼,忽然聽到一陣吵鬧,就有人跑來找中星,說劇團收拾舞臺的那些人和村人吵起來了,村人說戲臺上是他們三戶人家放麥草的地方,為演戲才騰了出來,應該給他們三戶人家付騰場費。中星說:“鎮上包了場,還給他們什麼錢?讓後勤科老王去處理吧。”那人走了,中星說:“咱整天說傳承民族文化,秦腔就是民族文化的精粹啊,振興秦腔應該是文藝工作者的責任。再說,如果沒有了秦腔,群眾文化生活就只有喝酒搓麻將?”我說:“問題是沒人看秦腔麼,真不如演歌舞,你知道不,清風街有個陳星,歌兒唱得好。”又有人跑來說:“團長,老王處理不了,雙方打起來啦!”中星說:“好好說,打啥哩?別見風就是雨,讓劇務科老張去,他能鎮住!”那人走了,中星說:“你說唱流行歌,把劇團變成卡拉OK廳?!”我說:“陳星一唱歌,清風街的年輕人都去了,翠翠就是因為他能唱歌才和他好的。”又有人跑來了,說:“團長,老張碕不頂,打出血來了,你再不去就出人命啊!”中星說:“那快去叫派出所呀!”那人跑去了,中星說:“翠翠?是雷慶的小女兒……真要出人命呀?我得看看去!”
這個晚上,人命是沒出,但事情鬧大了,它牽連了我,不但失去了繼續跟著劇團巡迴演出的機會,更讓我在白雪面前丟盡了臉面!事情是這樣的:中星走後,我先一直在後殿裡,而中星去了戲樓,劇團裡的一些演員已經和竹林關鎮的村人打成了一鍋灰,當然是中星把演員們都撤回了倉庫宿舍,宣佈關上倉庫大門,一律不準出外,要大便的先憋著,要小便的,男演員從北邊牆角的那個視窗往外尿,女演員在隔開的那邊門下往出尿。但村人的怒氣並沒有消,他們又攆來在倉庫外叫罵,罵得很難聽,甚至有了石頭和瓦塊打在了鐵門上。我本來乖乖地呆在後殿,可我那時卻操心起了白雪,我想雙方打鬧起來,白雪會不會也去現場了呢?即便她不會參與打架,但別人會不會撞了她呢?她可是有身孕的人,提著雞蛋籃子過街,不怕咱擠人就怕人擠咱啊!還又一想,如果誰撞一下白雪也好,不要撞得太重,最好讓我看見,我就會豁出命去撲上去和那人打,我打壞了他,我英雄,他打壞了我,白雪就會心痛我。這麼一想,我就往倉庫那邊跑,竟沒有關後殿的燈,門也沒鎖。等我跑到倉庫,倉庫大門前黑黝黝站了一夥人,石頭瓦塊往大門上砸,我偷偷溜到倉庫背後的窗下,輕聲喊:“喂,喂!”倉庫裡靜悄悄的,沒人回答。前門的打砸聲、叫罵聲漸漸平息了,我又輕聲喊:“團長,團長!”沒人時我叫中星是中星哥,當著演員面我叫他夏團長。中星應了聲,說:“誰?”我說:“走了走了。”中星趴在視窗說:“走了?”我說:“你們沒事吧?”中星在倉庫裡說:“走了,走了。”話剛落點,電燈卻滅了。倉庫裡一陣騷動,中星在說:“不許出去!電線鉸斷了就鉸斷吧,閉上眼睛都是個黑麼!”倉庫裡又靜下來,我聽見有人放了一個很大的屁。這時候,遠遠的地方傳來賣燒雞的聲音,說:“燒雞——誰買燒雞——”我對窗縫又叫:“夏團長,團長!”中星說:“你快回去睡去!”我說:“沒事吧?”中星說:“沒事。”我問的是白雪有事沒事,但我不能提說白雪的名,又說:“真的沒事?有賣燒雞的。”中星就躁了,罵道:“你回去!”
我回到了後殿,打老遠看見後殿的門敞開著,覺得奇怪:剛才我沒鎖門?心裡就緊了!一進殿果然,殿裡亂七八糟,有三個臉譜馬勺被砸成了碎片,有四個斷了勺把,我的被子上被澆了水,那一隻碗在門口,是三瓣。狗日的,他們沒有砸開倉庫鐵門,來我這裡發洩怨恨了!我清理了一下臉譜馬勺,一百二十個臉譜馬勺,毀了七隻,丟失八隻。我一下子火冒了三丈,提了個條凳就衝出了後殿,跑到戲樓前,戲樓前沒人,又跑到街口,街口沒人,我狼一樣地喊:“人呢,狗日的人呢?我日你娘了你打砸搶臉譜馬勺?!”沒人回應我,我掄起條凳往一個碌碡上砸,條凳的四個腿兒就全飛了。我撲沓在黑地上嚎啕大哭。
到了天明,劇團裡有兩個演員收拾了鋪蓋離團回縣了,他們是早已聯絡了南方的一個演出班,因中星沒允許才留下來,現在一走,大家心就亂了。中星挽留那兩個演員沒挽留住,卻當著所有演員的面開始罵我,罵我沒有保護好臉譜馬勺:“你咋不死呢?你被打死了我給你申報個烈士,可你好好的你把馬勺讓打砸搶啦,你讓我怎麼給四叔交待?!”我說:“我給四叔賠!”中星說:“你拿啥賠?你拿碕賠呀,你還沒碕哩!”罵我可以,他中星揭我的短我就生氣了,何況當場還有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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