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部分(第1/4 頁)
“噢,叫我來吃鱉的,這麼好的東西,咋捨得讓我和宏聲來吃啊!”我告訴你,趙宏聲提到了我趕忙收口,他是意識到夏風不喜歡聽到我的名字,但夏風避了話題說吃鱉的事,那是他一定讓我的話擊中軟肋。他就是霸佔麼,霸佔了白雪!當時趙宏聲見夏風說到了吃鱉,便說:“我知道叫我來是要下廚房的,你嫂子覺得你這一陣出力哩,給你補身子的!”麻巧說:“宏聲你這張嘴要是瓦片做的,早呱呱爛啦!”趙宏聲說:“這又咋了,嫂子關心兄弟應該呀,常言說:嫂子勾蛋子,兄弟一半子!”麻巧正剖一隻鱉,將一顆鱉蛋塞到趙宏聲的嘴裡。夏風說:“君亭哥,這次去水庫你辛苦啦!”君亭說:“你可惜沒去,要不真該寫一篇好文章哩!唱白臉的唱白臉,唱紅臉的唱紅臉,簡直逼宮一樣!後來我留下,水放了一半他又不放了,我真恨不得把他脖子扭下來,可我扭不成呀,就又給人家說好話。我說,我要是個女的,我願意讓你把我糟踏了,要不,我在我腿上拿刀割開一個口子?!”麻巧正剁鱉爪子,把一個爪子擲在君亭的額顱上,說:“就恁下賤?!”君亭把額顱上的鱉血擦了,說:“朱元璋打江山,啥事沒幹過,咱給他當孫子,目的是要當他的爺麼!那站長不是個色狼倒是個酒鬼,又買了酒陪他喝呀,他為了整我,說你能一口氣把一瓶酒喝了就給你放水,我說,咱說話算話,拿起酒瓶我就喝了,當時就醉得趴在椅子下。夏風,你寫寫這,保證是一個好作品哩!”趙宏聲說:“文學作品咋能那樣寫,嗨,你這君亭,你不懂!”夏風就只管笑。君亭說:“我是不懂,可我也看過夏風寫的書。夏風,哥給你說,你那書寫得沒勁,我能欣賞的是扉頁上那一首詩。”趙宏聲說:“什麼詩?”君亭說:“是寫給牛頓的:自然和自然規律在黑暗中隱藏著,上帝說,讓牛頓去搞吧,於是,一切都光明瞭!”趙宏聲說:“咦,還知道牛頓,君亭你行呀!”君亭說:“你以為你會編個對聯,看別人都是大老粗啦?!我上中學的時候就喜歡詩,畢業後回到農村,那時候夏風愛寫作,我也愛寫作,你問問夏風?”夏風說:“這是真的,君亭哥愛普希金的詩,還常常學著普通話給我朗誦哩。我知道我君亭哥,從來就不是地上爬的。”趙宏聲說:“這我相信,他要當科長絕對乾的是縣長的事,要當了縣長絕對乾的是省長的事,就是成了林彪,也要害毛主席的!”君亭說:“你這是誇我麼還是罵我?”趙宏聲說:“我敢罵你,我想當秦安呀?!”君亭說:“宏聲,我知道你那一張嘴有煽惑性哩,也知道清風街許多人同情秦安哩!我給你說,支書也罷,村主任也罷,說是幹部,屁幹部,整天和人絆了磚頭,上邊的壓你,下邊的頂你,兩扇石磨你就是中間的豆子要磨出個粉漿來!當鄉長、縣長的還可以貪汙,村支書和主任你貪汙什麼去?前幾天鄉政府開會,我在會上說,我們這些人可憐不可憐,大不了就是在誰家吃一頓飯,喝一壺酒,別人還日娘搗老子地罵你!”趙宏聲說:“不至於吧,民謠裡可是說你們這一級幹部‘村村都有丈母孃’麼!”君亭說:“說句實話哩,我現在把那事都快忘了。隔一月兩月,你嫂子給我發脾氣,好好的發什麼脾氣,一想,噢,兩個月沒交公糧了!”麻巧紅了臉,罵道:“你還有臉說這話!宏聲,鱉剖好了,你看怎麼個做法。”先自個去了廚房。君亭說:“你嫂子是人來瘋,一會兒她上菜要問香不香,你就說香,你越說香她越給你炒菜哩!”
果然,第一盤菜端上來,麻巧問:“菜行不行?”夏風說:“香!”麻巧說:“你天南海北好的吃遍了,你笑話我手藝哩。”夏風說:“真的是香!”麻巧說:“那就好,嫂子多給你弄幾個菜!”等鱉肉端了上來,三人喝過一瓶酒,君亭臉上的那條疤就紅了,說:“夏風現在是把事鬧大了,我也想,夏風都能把事幹大,我君亭在清風街也該幹幾件事呀!毛主席治一國呢,咱還弄不好一個村?”趙宏聲說:“讓我先念一首詩。”趙宏聲就唸了:“啊大海,你全是水,啊駿馬,你四條腿,啊愛情,你嘴對嘴,久走夜路的人呀,你要撞鬼!”夏風拍桌大笑。君亭說:“你這是啥意思?”趙宏聲說:“我看清風街是沒指望,要工業沒工業,要資源沒資源,又人多地少,惟一的出路就是讀書,可讀書又有幾個出息得像夏風?”君亭說:“正因為沒工業沒資源地又少,我才想辦別的事呀,每一任村幹部總得留些東西吧。”趙宏聲說:“王德合手裡是建了一座橋,西京是擴建了學校,引生他爹修了街道路,你二叔幹得最多,築河堤,改造河灣灘地,在北塬修梯田,挖乾渠,還留下一片果園。要是興修廟,應該給你二叔修個廟哩!”君亭說:“你說的都是過五關斬六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