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圖紙(第1/3 頁)
青雲還記得,自己曾經在常去的那家小文房店門口遇見一個背影極象鍾縣丞的人,一副藏頭露臉的樣子,似乎不想被人發現他是誰。而據小文房店的老闆所說,這位客人在他的店裡買去了一疊積壓已久的淮紙,所費不菲。
當時她還覺得疑惑,如果真是鍾縣丞,為何要花一大筆錢去買幾張已經泛黃又很少人用的淮紙呢?她原以為鍾縣丞是個文人,買紙是為了寫字畫畫什麼的,但現在看到這幾張畫有首飾設計圖的淮紙,她就忍不住懷疑了。這些紙究竟真是象鐘太太所說的那樣,從發賣的犯官物品夾層裡發現的,還是鍾縣丞買了淮紙來假造的呢?
她從鐘太太手裡拿過兩張圖紙,湊到跟前細看,發現上面的線條筆跡都很新——當然,這不能說明什麼,因為小文房店的老闆曾經說過,這種淮紙的特性就是時間長了會發黃,但上面的字跡卻清晰得象新的一樣。不過,從字跡裡看不出來,墨汁的氣味又如何?
沒錯,這兩張圖紙雖然看起來很象那麼一回事,但畫得略嫌簡單了點兒,說白了,就是個首飾樣子,正面高畫質大圖,還簡單地上了點色,但反面圖和細節圖卻統統沒有,匠人只看圖紙,真能造出一模一樣的首飾來嗎?
而且,青雲湊近了圖紙用力去嗅,還能聞見一股淡淡的墨香。她曾多次見過劉謝帶回家裡閱覽的公文,也曾親身進入縣衙辦公室裡給他送飯,自然聞得出來,這種墨汁乃是清河縣衙去年新換的一批墨磨出來的。
那時候,因為黃念祖倒臺,原本依附他的人自然也跟著倒黴了,其中就包括以賄賂的手段取得縣衙文房用品供貨權的商家。但之前的那家文房店東主卻早被黃念祖一夥人逼得舉家外遷,根本就不可能重新為縣衙供貨,最後是一個剛從外地回來的文房商人打通了關係,攬下了這個肥差,並且很快開了清河縣城裡最大的一家文房店。這家店的墨都是自制,應該是這名商人自己研究出來或是從外地學得的秘方。因此,無論是縣衙也好,清河其他地方也好,本地人使用他家的墨,必定是在去年秋天以後。這圖紙自然也是在那以後才畫好的!
這麼一來,這份圖紙的真實性就很成問題了。
青雲隱晦地看了鐘太太一眼,心裡在想:如果圖紙是鍾縣丞假造的。那又是為什麼呢?說起來……她看見鍾縣丞買淮紙,似乎是在周康上任之後幾個月?那段時間裡蔣友先與盧孟義正不停地想法子進入淮王別院,卻又為周康所阻,一度惹起全縣城的人議論……
鍾縣丞跟這件事有什麼關係嗎?
鐘太太不知道青雲在旁想些什麼,她只是拉著女兒。把事情原委一一說出來:“都是我不好……我見你爹代任縣令時,日夜辛勞,最終卻只能再次做回縣丞——他在這個位置上都坐了七八年了!他素來有遠志,難不成就只能在清河磋砣一輩子?那時周大人新至,又好象跟你爹相處不來,我怕你爹將來要吃虧。便勸他到府裡打點一下,說些好話,若能到別處任職。哪怕還是任縣丞呢,只要那地方稍稍富裕一些,上官略和氣一點,你爹也能好過多了。你爹沒拗過我,就依了我的意思。送銀子太俗氣了,送字畫又不得知府大人的中意。我想起曾經與知府太太有過一面之緣,便想著從她那裡入手……”
鍾勝姐哽咽道:“爹爹和娘何至於此?我們家雖有些銀子,但也不是鉅富,那些貴重的首飾是從哪裡來的?難不成把家裡的老底都花光了麼?!”
鐘太太苦笑:“那倒不至於,只是有些對不住你——你爹和我把這些年為你攢下來預備做嫁妝的金銀珠玉寶石都用上了,又恰好得了這幾張圖紙,上頭的首飾精緻絕倫,真是打著燈籠都沒處買去,定能討得知府太太的歡心,因此特地尋了老家那邊一個手藝極好卻早已洗手不幹的珠寶匠人,做了幾件首飾,特地尋了個體面的匣子,送進府裡去了,哪裡想到……”她眼圈一紅,低頭抹淚,“當時知府太太應得極爽快的,只說用不了多久,調令就能下來,因此你爹什麼也不用做,只要等著就好,後來因與周大人混熟了,相處得越來越好,即使調令遲遲未下,淮城知府又換了人,我們也只當是銀子打了水漂,哪裡想到會有這樣的禍事……”
鍾勝姐聽了十分氣憤:“這麼說,那個知府太太壓根兒就沒想過要幫爹爹?她得了珠寶,就忘了這回事,只叫爹爹空等。如今欽差來了,她又怕惹事,就主動出頭把爹爹告了麼?世上怎會有這等無恥之人?!”
她越想越生氣,猛然起身:“不行,我得把這件事告訴人去,有這些證據在,足可證明爹爹是無辜的!他只不過是信錯了人,送錯了禮罷了!”說著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