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賬冊(第1/3 頁)
周棣回到縣衙時,神色興奮間又隱隱帶了幾分不足,大概是天氣冷,他在沒火盆沒暖爐又日久失修四面吹風的淮王書房裡待得久了,面色十分蒼白,手腳都有些僵了。
周康一見,就忍不住有些心疼:“怎麼耽擱了這許久?若是凍壞了自己,字寫得再好也是無用,反叫父母為你擔心。”說著還上來握兒子的手,又拉他到炕上坐下取暖。
周棣有些動作不自然地行了一禮,有意無意地躲開了他的手,笑道:“兒子不要緊的,讓父親擔心了。只可惜那屏風上字太多,又寫得極好,這半日功夫,兒子竟不能全都臨摹下來,不知明兒能不能再去?父親放心,兒子絕不會損壞別院裡的物件的。”
周康皺皺眉頭:“你臨摹名家筆跡,一向極快的,過後方才慢慢習練,怎麼今兒倒慢起來?也罷,你要再去也行,只是得先歇兩日,請大夫來診一診脈,若是果真不曾感染了風寒,再去不遲。”
周棣哪裡等得?忙道:“兒子當真無事!出門前母親讓兒子穿了件極暖和的絨衣,兒子在別院裡一點兒都不覺得冷,只是回來的時候,江邊風大,才覺得有些難受罷了。回頭喝一碗薑湯,睡一覺,也就沒事了。兒子學楊宗元的字,才得了幾分意思,若是過兩日再去,只怕都忘光了。”
周康想想也對,也就依了他:“罷了,若果真無事,你就去,但要是真病了,這話卻不必再說!”
周棣忙不迭應下,說了兩句閒話,又趕去見母親。
周太太一見兒子回來,忙忙叫他上炕取暖,又吩咐人去取薑湯,看著他把薑湯喝下去,就摒退眾人,壓低聲音問:“事情如何了?可找到什麼?”
周棣放下湯碗,從懷中掏出一個本子來。這東西他一路貼身揣回來,只怕被人發現端倪,甚至不敢離父親太近,如今總算能鬆一口氣了。
周太太見了一喜,忙奪過來瞧:“就是這個了?咦?不對……不是說要找的是個名冊麼?這……這分明是賬本子!”
周棣點點頭:“確實是賬本子。兒子今日已經書房搜了個遍,也找到了好幾處暗格,可惜沒瞧見外祖父要的名冊,反而找到了這個。這是淮王賄賂朝中官員的賬冊,上頭連姓名、官職、年月日期、交付的地點與賄賂的數目,都記得清清楚楚。兒子想,這雖然比不得名冊要緊,但交給外祖父,興許也有些用處,就帶了回來。父親已答應讓兒子明天再去一次,到時候兒子就把淮王的臥房也搜了,一定能找到名冊!”
周太太聞言,知道這賬本關係重大,忙尋塊綢布包了,親自藏在穩妥的地方,又回來對兒子說:“好孩子,你今日辛苦了。你一個人要搜這麼大的屋子,還要提防外頭把守的官差發覺,一定很不容易。不如明日多叫幾個人跟你去?人手多些,搜起來也方便。”
周棣卻搖頭:“今日只搜書房,雖有奉墨奉硯相助,但兒子仍覺得不放心,有好幾處暗格都是兒子自己找出來的,他們都漏過去了。兒子想,奉墨奉硯平日那般機靈,尚且如此,換了別人也是一樣的。蔣盧兩位先生倒好,卻受父親猜忌,叫了他們,反而容易節外生枝,倒不如兒子一人包辦了,也不怕走露風聲。若是明日仍舊找不著,再想個藉口多去幾次就是了。”
周太太憂心兒子的身體:“天越發冷了,我瞧著象是要下雪的樣子,你在那地方一待就是半天,受得了麼?要知道,那可是淮王避暑用的別院,房屋都是怎麼涼快怎麼建的,你自小嬌弱……”
這話周棣卻有些不愛聽:“真不妨事,兒子哪裡就弱成那樣了?母親若不放心,明兒多帶兩個手爐就是了!”
他想得是好,可惜天公不作美,到了夜裡,天上真的下起鵝毛大雪來。這是入冬以來頭一場雪,比往年都要早幾日,眾人都不曾提防,到了第二日早起,就有不少人聲稱感染了風寒要告假,縣衙立時空了一半。周棣前一日在別院裡吹了半日風,晚上又為了證明自己身體無礙,逞強不肯吃藥,一早起來就病倒了,發起了高燒,滿面通紅,手軟腳軟的,哪裡還能出得門去?
他自己還不死心,恨不得早一日了結了心頭大事,就怕劉謝與姜青雲那邊洩露了口風,節外生枝,待喝過藥,就強撐著要起床穿衣出門。周太太一邊擔心兒子的身體,一邊又牽掛別院那邊尚未找到的名冊,猶豫不決。
周楠不知內情,只當母親是太過寵溺哥哥,才會由得他胡鬧,便跑去向父親告狀。周康連忙趕過來,斥道:“你昨兒是怎麼說的?早叫你提防,你只是不聽!如今真病倒了,就該好生休養,別叫父母為你擔心才是。你還要胡鬧!再不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