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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營裡派出的通訊兵半路折了回來。他原本是被派去跟後撤的團部取得聯絡。
他帶回來的訊息讓大夥兒心裡一沉:
大約兩個中隊的鬼子包抄到了一營的後面,佔領了兩個村子。
他們被包圍了。
老兵們倒還沉得住氣——既然是打阻擊掩護撤退的活兒,那被包圍也太稀鬆平常了。
新兵們就有些慌了。連著幾天的拼殺,已經讓他們又累又驚。眼下又聽說給斷了後路,一下都傻眼了。
對於蕭劍揚這個半新不舊的軍人來說,“被包圍”並沒使他感到任何的心亂。
當年在東北的時候,他跟義勇軍的其他弟兄,在關東軍“討伐隊”的包圍圈裡打轉轉,就跟在自家的房前曬苞米一樣——不當回事兒。
這時候天色已近黃昏。風更冷了。
營長、副營長在下午的時候都陣亡了,現在是一連長代理營長的職務。筆桿兒連長給大夥兒傳達了代營長的命令——
全營剩下的弟兄抵住鬼子的最後一次進攻,然後等天黑後分散突圍。
筆桿兒連長還傳達了代營長另一道奇怪的命令,說是在最後關頭,用來對付日本人進攻的。
他奉代營長的令,讓每個弟兄都把這道命令記在心上。
按照鬼子的作戰規律,在黃昏前一般都會發起最後一次進攻。
而這種“黃昏攻勢”,往往是一天中最猛烈的。
蕭劍揚他們連進一步收縮了防禦正面的寬度。
二排長何進財親自守著挺二四式重機槍,蹲在一個塌了一半的機槍掩體裡,旁邊跟個充當彈藥手的新兵。
這是二連剩下的最後一挺重機槍了。
蕭劍揚帶著小蘇北,趴在一個掩體裡。
他把身上所有的裝子彈的彈夾都掏出來,擺到小蘇北的面前。
兩支中正步槍,一左一右地放在身前。
“以前在老家乾點啥?”
蕭劍揚架好槍,眯著眼睛瞅著前方,跟小蘇北嘮著閒嗑。
“種地唄。種麥子,還有稻子。”
小蘇北低頭摩挲著一個個插滿子彈的橋夾,反問道:
“班長,你們老家種稻子嗎?”
蕭劍揚搖搖頭:
“俺們那兒種高粱、苞米。不過,俺家不整那個,打獵的。”
小蘇北使勁地嗅嗅鼻子,來了興致:
“打獵好玩嗎?”
蕭劍揚咧嘴笑了:
“好玩!不過也很苦。夏天林子裡的小咬跟黑雲似的。冬天山裡那個冷,拉屎也要帶跟棍子……”
【小咬——東北密林裡的一種蠓科飛蟲,叮人非常厲害。】
小蘇北伸了伸舌頭:
“我的媽媽……”
他換了個話題:
“班長,你槍打得可真準啊!天生的吧?”
蕭劍揚又樂了:
“從小練的唄。俺爹的槍法比俺還準咧!他打紫貂可都是對眼穿……”
提到自己的爹,他很是驕傲。可隨之而來的,是一陣難過。
“日……”
向頭頂飛來的炮彈呼嘯聲,打斷了蕭劍揚的思緒。
鬼子的“黃昏進攻”開始了。
看起來,日本人很想趕在天黑前結束戰鬥。炮火準備的時間比平時短了不少,很快步兵的波隊就衝了上來。
大概是覺察出中國軍隊的彈藥不足了,鬼子的進攻很囂張——隊型比前幾次進攻要密集。
二連陣地上的火力很弱,全連只剩下3挺捷克造輕機槍。
二排長親自掌勺的那挺二四式重機槍,子彈太缺了,只能跟輕機槍似的打短點放。
營裡的迫擊炮排,炮彈早已經打光了。炮手們挖了個坑,把炮身、座鈑都埋了,然後攥著兩顆手榴彈,趴在塹壕裡改行當步兵了。
日本人的波隊,像土黃色的鏈子,朝二連的塹壕前收緊。
跟面前這批中國人的部隊打了這麼長時間,日本人也開始感到疲憊和不耐煩了。他們希望能透過這次進攻徹底地解決對手。
日本人的散兵線裡,有一名軍官的身影。這麼冷的天氣,他卻脫了上衣,只穿著一件襯衫。他手裡的指揮刀不住地揮向前方,一邊向前躍進,一邊嘴裡喊著什麼。
蕭劍揚穩穩地趴在掩體裡,迅速地瞄準、擊發。
不斷有日本兵隨著他的槍響倒在衝擊線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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