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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好雅興,是不是牆頭上的夜色更加好看些?”
手忙腳亂的打掃周身,文正廷努力神色端整,笑道:“沈兄說笑了。”一隻手悄悄握緊了扯破的外袍下襟。
秦長歌裝作沒看見,上前熱情的去攜文正廷的手,“文兄光降,蓬蓽生輝啊,來來,屋裡坐屋裡坐……”
文正廷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手剛一伸,又趕緊再抓緊袍子,神色狼狽。
一笑撒手,秦長歌懶得再惡作劇,只隨意向院中石桌前一坐,道:“既然文兄嫌屋子裡憋悶,那就在這裡吧,有什麼想問的,趕緊著,不然下次,在下也許就不會回答了。”
文正廷尷尬一笑,卻不由自主的也隨著坐下來,眼前這個貌不起眼的男子,形容散淡,言辭簡練,舉止間卻自有高華氣質,更有隱隱霸氣,如久居高位者般,隨意行止間亦威重自生,令人心生敬意不敢違拗,自己算是笑傲王侯的一介狂生,等閒高官貴胄,也未必放在眼裡,不知怎的,卻不敢在他面前造次。
然而盤桓在心的疑問還是要問的,他想了想,一時卻不知如何問起。
秦長歌卻已笑笑,為他代勞,“你是想問我,和睿懿皇后有什麼關係?”
呆呆的看著秦長歌,文正廷的手伸進袖裡,輕輕捏緊了那張珍藏了多年的紙箋,很多年以前,那個飛白浪笑春花的日子,那個儷山之巔縱橫高論笑傲群倫的日子,那個日子裡自己狂放得意的笑聲,被一個布衣女子傳遞出錦帳的紙箋生生切碎,從此那張輕軟的紙,伴隨著自己行遍五湖四海,那些步履天下飽覽山川的日子裡,昔日的偏狹自大漸漸為壯麗風物所淘洗乾淨,偶爾也有狂性發作的時候,然而摸摸那紙箋,便不自覺的收斂許多。
很多個寂靜的夜裡,山居羈旅,孤燈明滅,他無數次取出那紙箋,目光一遍遍掠過那字跡。
那字跡,不似女子手筆,風骨秀峻,筆意恣肆,鐵畫銀鉤之間,凜然之意漸生。
看多了,那手筆便深刻於他的記憶之中,永不能忘。
如同今日,偏堂之內,這個自稱沈無心的男子,一副長聯,令他震驚。
如同世間不可能有一模一樣的兩張臉,這世間也不可能有一模一樣的兩個人的筆跡。
他是誰?
秦長歌早已想到這個疏漏,文正廷是見過她筆跡的,亦已想好應對之策,所謂說謊,必得在七分謊言中摻雜三分真話,方能令人混沌莫辨——金老先生說的,韋爵爺必殺之技。
“實不相瞞,我是女扮男裝。”
文正廷怔了怔,卻聽她又道:“你是看見筆跡,所以懷疑的是吧?當年,睿懿皇后在錦帳內寫聯句之時,我是一旁侍候筆墨的婢子,當時見了皇后手筆,十分仰慕,也貿然求取了皇后的字,皇后寬宏,也沒因我身份卑賤而拒絕,之後我日日琢磨,時時臨摹,久而久之,也學成了皇后的字型——我在這方面,也算有些悟性。”
她語氣忽轉哀怨,幽幽道:“後來我嫁到淮南,有了溶兒,先夫不幸去世,生計無著,無奈窘困之下,聽得趙王廣納門士,只得易裝來投,今日見先生目視聯句神情有異,便知先生疑慮,特以詞相邀,來此分說明白,還請先生看來我孤兒寡母悲苦無依分上,務請守口如瓶,無心在此先謝了。”說著微微一禮。
文正廷立時跳開,期期艾艾道:“啊……不必不必,不敢不敢……你放心……”
秦長歌已直起身來,眨眨眼睛,道:“先生既然知道我的身份,如今再留先生已是不便……先生請回,還望從今之後,能待無心一切如常,想先生高義,無心自然不必再擔心身份洩露,如此先謝了。”
說著便去開門,微笑一揖,“孤男寡女,不敢久留先生,請,請。”
文正廷糊里糊塗的被請出了院子。
走出好遠,低頭看見月色漸漸隱去,突然道:“不對啊,她什麼意思?三言兩語打發走我,還暗示我,如果她身份洩露,就是我言而無信多了嘴,以後我為了名聲,還得替她彌縫掩飾身份…………我也蠢,明知道不可能是先皇后,還非要問出個什麼來……這下好了,成她同謀了……嗐!這奸詐女子!!!”
他怒氣衝衝的一腳踢在身側一棵樹上。
卻聽哧拉一聲。
本已裂了個大縫的袍子,因他的動作一下子開到腰部,兩片分岔,滑稽的拖在臀後。
文正廷哎呀一聲,悲泣:“這怎麼了得?有辱斯文啊……”他捂著臀部走了幾步,突然皺眉喃喃道:“不對……還是不對……再說這事無論瞞誰,也不能瞞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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