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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口熱食暖暖身子。”
少年之時低頭,出身看著自己蒼白細瘦的手裹在他因練武而生出薄繭,膚色淺麥色的骨節勁健有力的手中,喃喃道:“我真……我是你弟弟……”
他沒聽清,笑問,“嗯?”
他抬頭,一縷微笑亮如石橋後初初生出的陽光,明麗不可方物。
“我說,我真慶幸我是你弟弟。”
那糕似乎此刻還在懷裡,熱度滾燙的灼著他的心……當年那少年執意不肯接那糕,說,你離開後,就很難吃到家鄉的食物,你比我更需要。
那日策馬而去,好遠好遠之後,依舊看見少年身影凝立不動,陽光下如一尊美麗玉雕。
那麼體貼的孩子,如何會在多年後,操起利刃,殺嫂殺侄,割去他一半的鮮活的心?
阿琛……
錚!
珠簾聲動,琴音突起,如銀瓶乍破,風雷刺天,轉折飛掠,驚破迷茫混沌,濺起激越之聲!
風起,簾幕突分,簾後,清理女子紫衣黑髮,端然安坐,雪白手指輕按焦尾名琴。
指尖一勾,起“仙”“翁”之音。
笑吟吟,然而不掩微嘲的看著他。
“陛下,捨不得了是嗎?”
卷一:涅槃卷 第一百章 叩閽
蕭玦的回答,尚未出口,已經淹沒在秦長歌乍起的琴音裡。
起音輕、緩,如情人私語,明豔旖旎,細雨千縷而和風萬里。
蕭玦一縷微笑泛上唇角,恰才的悲憤鬱怒漸漸淡去,暫時忘卻那諸般疑問,而往事如江流清晰奔來眼前,那些美麗的,如落英般繽紛,如水晶般永恆璀璨,因為曾經共歷鮮血和硝煙反而更加鮮明難忘的記憶,那些長街回首、板橋微霜、雲州梅林、赤河共戰、郢都飛弩……他目光柔軟,遙遙看見歲月之涯,那輕衣女子正撥雲逐月,淺笑姍姍而來。
……琴音漸至空靈流動,飄飛如絮,如端坐遠山之巔,聞萬壑松聲,觀暮色如許,而目光所及,白雲逶迤;天涯之遠,霜鍾遙鳴,其時月上中天而心神空靜,怡然不知人世滄桑幾許。
那斷橋下一縷月光,深雪下半盞酒香,都於這一刻,湧入空虛已久的肺腑,來也去也,是耶非耶,名劍蒙塵,碧血化蝶,紅塵裡來往一遭,原來不過惘然一夢而已……
他心中一酸,仰首,悵然一嘆。
……尾指一抹,琴音漸入悽咽悲沉之境,寂寥蘭臺明月無聲,飛雪長空零落嬌紅,那些淺簾深筆描畫的黛眉紅顏,都隨流光化作無痕,長風如許,不見人間淒涼離別,不許英雄美人白頭,到頭來,只換得樽前一醉,悵惘白髮生。
天下何用?四海孤獨,晚來風歇,醉臥誰膝?寒夜未盡,淚溼長衣。
……忽裂音而起,弦震驚聲,八方風雷滾滾欲動,鐵騎突出刀戟齊鳴,而長天之上彩鳳翱翔,展翅間掠電飛雲……光起、雲收、火生、星隕、一切生於風雲之上隱於滄海之間,一霎璀璨終成流星……滄海激盪,無限悲憤……
蕭玦心旌搖動,耳鳴目眩,站立不住,竟失手扯下整幅帳幔。
帳幔悠悠落地,纖指一劃,弦如裂帛,齊齊斷裂,戛然而止。
秦長歌緩緩抬頭,一拂之間,那價值萬金的名琴被她棄如敝屣的推到一邊,她微笑淡豔如彼岸花,“如此佳物,置於此汙濁黑暗之地,實為不幸,不如,毀了罷!”
“反倒是一種成全,是嗎,陛下?”她仰首宛然笑語,目光冷徹。
蕭玦默然佇立,燭光下他長身玉立,面容亦如玉琢成,線條俊逸而深刻,目光深深凝注秦長歌,在心中暗暗思量——適才一曲琴音,風雲皆驚,曲中境界闊大,曲意不盡輾轉,訴盡絕代紅顏離奇跌宕一生,絕非能出自尋常女子指下,她是誰?某個答案似乎呼之欲出,然而這數日寒悚的經歷卻令他不敢對世事再抱任何荒誕的希望,那些最親切的,最信重的,都可於一朝顛覆,他又如何敢奢望,上蒼厚待他如此?
迎著他的目光,秦長歌旁若無人的起身,先是對著目光惶然的江太后溫柔一笑,笑得她激靈靈一個寒戰,縮到床角,秦長歌才對蕭玦道:“陛下,今日所聞所見,可有頓悟?”
“你是誰?”蕭玦漸漸鎮定下來,冷銳雙目緊緊盯著這個突然出現在長壽宮內殿的神秘女子,“你不是宮女……你是為長歌報仇而來?”
“我是誰?我想您應該知道,我是先皇后的人,我要做的事是為先皇后報仇,而這本該是陛下您的事,”秦長歌語氣平靜,“可惜您寧願矇昧雙目,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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