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裡噴出一團團的煤煙,逢了氣壓低的日子,這些鉛色的煙塵聚集在一起,嗆得人直咳嗽,好像盤旋在空中的一群黑壓壓的烏鴉。還有,由於電線的老化,這裡火災頻仍,而老八雜的街巷大都逼仄,消防車出入困難,一旦大火連成一片,後果不堪設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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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分 起舞(2)
改造老八雜,勢在必行了。
政府經過多次論證,下決心要治理這處城市的病灶了。工程立項後,實力雄厚的龍飄集團取得了對老八雜的開發權。丁香花開的時節,他們就派人來對現有住戶的住房面積進行實地測量,並將動遷補貼的標準公示出來。如果不回遷,按照每平方米兩千五百元的標準進行補償;如果回遷,每平方米要交納四百元的小區“增容費”。這“增容費”包括小區會所、花園、游泳館及車庫等設施所投入的費用。也就是說,將來你若想在老八雜生活,即便是住原有的房屋面積,每戶至少也要交納兩到三萬元,人們對此牢騷滿腹。
賣燒餅的張老漢說:“我住舊房子住服帖了,不想挪窩!啊,我進了鳥籠子,被他們給吊在半空了,還得倒貼錢給他們,我瘋了?”
開發商設計的住房是沿馬家溝河的四幢高樓,波浪形散開,兩座三十層高,另兩座二十八層高。在高層住宅的下面,有三層的會所和兩層的游泳館。其餘的地方種花種草,設定健身器材。
尚活泉說:“我天天在外出苦力,晚上回家時腿都軟了,連爬到老婆身上取樂兒都費勁,那些健身器材,誰他媽用啊!”
王來貴說:“這地段的房價如今漲到四千塊一個平方了,他們才給我們兩千五,這不是打發叫花子嗎?四棟高樓,我們老戶回遷時住的又都是小間,一百多戶連一棟樓都使不了,他們能賣三棟大樓,得賺多少錢啊!名義上是給我們改善條件,其實他們是靠我們的地皮發橫財,咱們可不能上當啊。”
人們七嘴八舌地議論著,大都是不想動遷。不想動遷的理由,五花八門。有人嫌住在高樓裡不接地氣,人會生病;有人嫌自家賴以為生的架子車沒處擱,耽誤生計;有人嫌晚上歸來時不能隨心所欲地唱歌了,生活沒了滋味;還有人嫌坐電梯頭暈,等於天天踩在雲彩上,不會再有好胃口了。
動遷通知在六月份就張貼出來了,限老八雜的人在七月底以前,必須遷出。但大家不為所動,一如既往地過著日子。掌鞋的,依然安然坐在街角埋頭做著修修補補的活計;做魚腸粥的,依然用三輪車蹬著滿桶香噴噴的粥,正午時到鬧市區的寫字樓前招攬生意;攤煎餅的,也依然在院子裡支著黑鐵鏊子,就著微紅的碳火,攤起一摞煎餅,拿到夜市去賣。
老八雜的人,但凡遇見難事,都愛湊到丟丟那兒請她拿個主意,雖說她是個女人,但卻是老八雜人的主心骨。
丟丟四十出頭,長脖子,瓜子臉,細眯的小眼睛,喜歡戴耳環和梳髮髻。喝松花江水長大的女孩,大都有著高佻的身材,丟丟便是。她有一米七,雙腿修長。有的人腿長,但不勻稱,可丟丟不是。她的小腿圓潤,大腿結實卻不乏柔美,似乎你擺到她面前一雙舞鞋,她就能掂起腳尖,輕盈地起舞。丟丟有著男人一樣的劍眉,可以看出她性格的凌厲和豪爽;她又有著敦厚的嘴唇,讓人能感覺到她為人的厚道。
老八雜那些暗淡破舊的房子,據說是舊哈爾濱的“馬市”。那時城市的主要交通工具是馬車,夏天是四輪馬車,冬季是馬拉雪橇,所以經營馬匹的人很多,“馬市”也就興起了。那時的“馬市”,相當於現在的“車行”吧。“馬市”在,就有養馬人。有了養馬人,就要有娛樂。老八雜現存的半座米黃色的小樓,過去就是舞場,是一個俄國商人開的。它位於老八雜的腹地,主人就是丟丟。
這樓是磚木結構的,二層,解放前的一場火,將房子燒掉一半,所以它是幢殘樓。活下來的房屋共有四間,樓下一大一小,大間是當年的舞場,小間是門房。樓上的兩間一般大,是臥室。房屋舉架高,圓券高窗,對開的包皮門,螺旋式木樓梯。屋簷下有云紋和花紋的淺浮雕,門楣處是鋸齒形的木裝飾,外牆凹凸有致,有強烈的光影效果。
樓的設計不僅美觀,而且實用。樓上有拱形曬臺,樓下有壁爐和通向二樓的火牆,上下均有一個小衛生間。最搶眼的,是樓下的三根雕花廊柱,呈品字形。老輩人說,有些舞女跳暈了,喜歡環抱著廊柱,歇上一刻。所以廊柱散發出的那股淡淡的木香氣,被人說成是舞女身上遺留下的脂粉氣。此外,底層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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