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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此刻,道教中被他傷害的已有數十人。吾因也是三清教的徒弟,心中不忿,一則想給道教中爭爭氣,二則要為被害的人報報仇,所以就立意去尋他,同他一死相拚。焉知尋到了與他一賭勝,本領遠不如他,几几乎被他傷害。臨逃的時候,吾說:”吾去糾合師兄,前來報仇。‘他說:“你只有一個師兄,名叫王承恩,吾也知道。你去叫他來,與吾比試比試,如若他能勝的了吾,自不必說;他要空有虛名,勝不了吾,吾那時非但把他碎屍萬段,而且連他住的那靈隱現,也拆去他。他的徒弟,吾就給他落髮,叫他當個小和尚,給吾搔背洗腳。’”劉香妙說到此處,早已把郭世德、周世豪激得怒髮衝冠,一股無名火直衝牛鬥,大叫道:“這個賊和尚還了得!師父快去給師叔報仇,長長自己的志氣,滅滅和尚的威風。師父要不去,吾們兩個人也定要去會會他,看他有什麼本領。”劉香妙又趁機說道:“他們兩人如何去得?就是師兄雲,也未必能彀取勝於他。”
王承恩本來涵養工夫極好,無論你怎麼,總激不動他,此時聽說要把他碎屍萬段,燒他靈隱觀,收他徒弟做小和尚。他一想:吾與你和尚從來沒碰過面,遠日無冤,近日無仇,你何故要與吾作對,出此毒口?心中未免有氣。又見兩個徒弟,一個個怒氣勃勃,就要前去報仇雪恨,自忖道:吾若這一回不去,非但教和尚從此看輕,就一個師弟、兩個徒弟,都要看輕吾,說吾膽小不敢去。吾不如跟他去會會和尚,見了他先問問他這句話準不準?如若沒有這句話,是師弟激吾的,吾就同他好好兒分手;若要真有這句說話,憑吾這個本領,還有那個能敵的吾?吾就把和尚結果了性命,消消吾的恨,為百姓除了毒害就是了。
想罷,就問劉香妙道:“劉賢弟,你方才的話是激吾,還是真有的呀?”劉香妙道:“小弟那敢在兄長面前說謊!他當時的說話,還不止這幾句哩,吾在倉卒之中不及理會,都有遺忘,這些不過十分中之一二呢!”郭世德、周世豪兩人齊聲說道:“師叔是自己弟兄,那有騙你來的!師父,辛苦一場,就給吾門教中生生色罷。”王承恩是個爽快性情,聽了這些言語,略不疑心,即立起身道:“既如此,走罷。”又回頭對兩個徒弟道:“你們用心看守此觀,莫要大意。”郭世德道:“師父去罷,吾們自會理會的。”劉香妙一想:吾此刻雖然騙他出來,究屬還有疑心,倘然碰見和尚問起情由,前後不符,倒明是吾來冤他了。哦,有了,一碰見和尚,吾就先他動手,使他兩個人沒工夫問話。得了主意,就跟著王承恩夠奔牛角山來。
一路曉行夜宿,飢餐渴飲,走了四日,已到雞鳴峰,離牛角山只有一站路程。其時天已近午,正擬落飯鋪子吃酒吃飯,剛往前走,只見背後一聲“阿彌陀佛”!嚷道:“劉香妙,你這冤家,騙吾失了身,現在竟看否如陌路人,瞧見只做不瞧見,是何道理?”劉香妙忙迴轉頭一瞧,原來不是別人,是從前與他私通的尼姑蘇蓮芳。這蘇蓮芳本是從前大盜蘇春輔的妹子,自少練成一身好本領,又投了一個師父,叫馬如飛,練了許多法術,凡五鬼搬運法、定身法、金鐘罩,沒一件不會,沒一件不精;又煉了一件東西,是個銅鑄就的鏡子,只須對人家一照,人家魂魄就被他攝去,三個時辰準死,名為“攝魂鏡”,是利害無比。自從蘇春輔被高人李佑君捉獲正法以後,他就躲在劉香妙鄉中劉家集海容庵中,名為落髮修行,其實夜中穿了夜行衣出外偷盜。人家瞧他是個出家人,又見文弱非常,就不疑他是綠林中人,所以犯了數百件大案,從未破獲。他後見劉香妙經過庵中,容貌美麗非常,就動了愛慕之心。劉香妙本是個好色之徒,又見其年輕貌美,也時時去勾引他。彼此看中,自然易於成事,遂不時來往。過了一二月,醜聲漸布,蘇蓮芳想留髮還俗,叫劉香妙明媒正娶。他正要辦這件事,狄元紹請人把他妹子庚帖送了來,要招贅劉香妙。劉香妙素聞狄元紹的妹子容貌絕世,又且富埒王侯,就就了那邊,把蘇蓮芳置之腦後。蘇蓮芳在庵中左等也不來,右等也不來,等了三個月,總然不至,暗中教人探聽,說是已上小西天招贅在金光寨中了。蘇蓮芳這一氣非同小可,想夜人小西天,把劉香妙捉回來;又知道金光寨的利害,不敢輕動,只得仍落了發,照舊修行。後來出外雲遊,到雞鳴峰,見景緻天然,就搭了一個草菴居住。今天剛從庵中出外,到施主人家去,見前面兩人,一個俗家打扮,一個道士裝束,都齊整得很,仔細一認,就是劉香妙。冤家相見,分外眼明,忙大聲嚷喊。劉香妙回頭一看,就嚇得魂不附體。未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第五十六回 惡姻緣半途相遇 張公子不識羅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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