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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賈元春之死確實是太荒唐了,現在我們來看一看他怎麼寫的。
首先,高鶚說賈元春怎麼死的呀?沒有發生任何不測,她是“自選了鳳藻宮後,聖眷隆重,身體發福”,用今天的話說就是肥胖症。說她“未免舉動費力,每日起居勞乏,時發痰疾”,說她吃葷東西吃多了,喉嚨這兒老堵著痰,“偶沾寒氣”以後,就“勾起舊疾”,勾起她的舊病後,“竟至痰氣壅塞,四肢厥冷”,因此就薨逝了。她是因為發福,因為多痰,因為受了風寒,可能得了點兒感冒,她就死了,很太平地死在鳳藻宮裡面了。那麼,前面第五回的判詞也好,關於她的《恨無常》曲也好,關於她那首燈謎詩也好,等於都白寫了,一點沒有暗示作用,成胡言亂語了。高鶚就這樣告訴我們,賈元春這個人,她很太平、很正常地在宮中薨逝了。
那他怎麼解釋“虎兔相逢大夢歸”呢?這不是我非要跟高鶚過不去。他實在沒辦法,他寫的才確實是胡言亂語,他這麼說,“是年甲寅年十二月十八日立春,元妃薨日是十二月十九日,已交卯年寅月,存年四十三歲。”他就說,因為那一年是卯年,那個月是寅月,卯就是兔,寅就是虎,所以這不就是“兔虎相逢”了嗎,她就大夢歸了。首先,這是兔虎相逢,不是虎兔相逢,應該先把年擱前頭,把月擱後頭,對不對?再加上中國人關於屬相關於十二生肖的規定,都是衝著年說的,幾乎沒有人把一月到十二月,按十二生肖來劃分的;你們家,你自己,你們家老人,老祖輩有這麼分的嗎?現在是陰曆幾月呀?屬於哪個屬相啊?有這麼問嗎?一般不這麼做。更何況,他語無倫次在哪兒呢?他自己說“是年甲寅年十二月十八日立春”,他說那是一個甲寅年,甲寅年那是虎年啊——過去也確實有一種說法,就是立春以後,可以算是另外一年了,甲寅過後是乙卯,你就說元春是死在虎年和兔年相交接的日子不就行了嗎?他又偏不按年與年說,非按年與月說,也許他的意思是到了卯年了,但月還屬於寅年的月,所以卯中有寅,算是兔虎相逢。但這樣營造邏輯,實在是說的人和聽的人都腦仁兒疼。我認為,說來說去,他就是要回避“虎兕相逢”這個概念,他一定要寫成“虎兔相逢”,這個起碼可以說它是敗筆吧。而且他說賈元春去世的時候四十三歲,在那個社會四十三歲是一個很大的年紀,就是說賈元春死的時候已是一個小老太太,這個也很古怪,不知道他怎麼想的。“才選鳳藻宮”沒多久,賈元春就四十三歲了。高鶚他續《紅樓夢》八十回以後,他也沒有很大的時間跳躍,沒有說現在過了三年、過了五年,他沒這麼說,他就那麼煞有介事地,按前八十回的那個時間順序往下寫。他寫到賈元春死的時候,離元妃省親也不過是幾年的事情,這樣往回推算的話,一個三十七八歲的婦女,還能得到皇帝那麼大的寵愛嗎?也沒有生下一個兒子來。當然,他有想像的自由,問題是我不跟著他想像,我覺得他這個讀起來不舒服。按我的分析,賈元春在省親的時候不過二十四五歲,我那樣算,和書中對其他年代的交代是對榫的,和真實生活當中曹家的情況也是能夠大體對榫的,所以我覺得我的這個思路應該還是成立的。何況古本上寫的就是“虎兕相逢大夢歸”,就是意味著兩個猛獸進行惡鬥,在這個過程當中,賈元春不幸地一命嗚呼,最後只得到一個人生如夢的感嘆。這樣,我們現在就把賈元春的判詞完全讀通了,它不再是不解之謎,更不是什麼死結,是個蝴蝶結,一抻就解開了。
當然了,第五回不僅是透過一個判詞來暗示賈元春的最後結局,還透過了《紅樓夢》十二支曲當中的一支曲《恨無常》,來概括賈元春的命運。因此對賈元春的死亡原因如果要做探究的話,就必須對《恨無常》曲以及書中其他的一些描寫來做研究,來做分析。我的下一講,就將專門跟大家一起來討論賈元春之死,我們下一講再見。
第十八講 賈元春死亡之謎
我們現在要探討的問題就是賈元春究竟是怎麼死的,因為我們現在看不到八十回以後曹雪芹關於賈元春的描寫了。因此,我們只能夠從第五回裡面,曹雪芹寫下的對賈元春命運的暗示裡去分析。上一講裡面,我已經分析了關於賈元春的判詞,指出按曹雪芹的情節設計,她不是像高鶚續書裡寫的那樣,很太平地薨逝在鳳藻宮,她是因為虎兕相爭,在一場權力爭鬥當中,悲慘地死去。第五回除了判詞,還有曲,現在我就要把關於賈元春的那一首《恨無常》曲,探究一番。判詞和曲,總的意思是相通的、相同的,但是在對一些具體事件、具體情況的交代上,又各有側重。
《恨無常》曲是這樣的:“喜榮華正好,恨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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