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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地、富、反、壞、右”出身的人開始被排擠出任何一個革命組織,甚至直接遭到批判。被保護者犯了這樣的錯誤,支革公社就只能把他交出去了,而且剛好是個臺階。支革公社釋出宣告,經過認真的審查,揪出了以學院辦公室主任郝秦安為首的八名“走資派”,給予共同批判。
交出去的一共八個人,有兩個竟然是自願的,說早晚都得掉這層皮,早掉早回家。於是,北京法律學院出現了自運動以來從未有過的場面,土革支隊加上支革公社,足足一千五百多人,共同開展了對這八個“走資派”的嚴厲批判。經兩方面協商,院領導們也出來挨批,但是不會對之動武。謝有盼和賀衛東站在高臺上,一左一右賽著嗓門,臺下兩派力量前些天還打得頭破血流,如今竟然肩並肩戰鬥了。
這一天,土革支隊和支革公社骨幹們正在校會爭吵,商量雙方在組建“革命師生委員會”過程中的問題,誰說了算,誰佔多數常委等等,吵了一上午仍沒個頭緒,火藥味兒又開始出現。這時突然傳來訊息,校門口闖進來兩千多個紅衛兵,一色的綠軍裝,紅袖章,見人就問成分,問支不支援造反,兩句話不合就抓人打人,氣焰十分囂張。
“反了他們了!一群屁崽子,竟然敢打進咱學校來?中央指示‘運動不出門’,他們是受誰指使的?是哪個學校帶的頭兒?”賀衛東一把將軍帽摔在桌子上,惡狠狠地說道。
“不能讓他們進來,更不能讓他們佔了咱們的教學樓,沒準兒後面還有人……我的意見是把他們擋出去。先勸,勸不住就往外推,推不動就往外打!反正工作組的同志們還在,革命也要有組織原則,不能亂來,我們保衛本院的革命成果,師出有名!”謝有盼立刻對賀衛東表示支援,緊了緊腰上的軍用皮帶說。
“組建革命委員會的事情,我們兩邊先放一放,這個時候我們要一致對外。這些初高中生紅衛兵到處瞎闖,連清華大學都敢衝,我們堅決不能讓他們亂來,破壞我們辛辛苦苦建立的革命成果……謝老二,咱倆去和他們理論一下,在座的各位回去組織人力,要做好動手的準備。”賀衛東又把帽子戴上,同時向謝有盼伸出了右手。
“嗯,同意,你們的人從一號樓繞過去,我們的人集中在禮堂前面,一有問題就衝下去,兩邊都看我們的訊號!”謝有盼遲疑了一下,和賀衛東重重地握了個手。
紅衛兵壓根兒就不是來談判的,謝有盼和賀衛東只和對方理論了幾句,對方就振臂高呼要奪權,要消滅一切敢於擋路的“保皇派”。賀衛東火了,照著領頭的那個乾瘦的小子就是一腳,勿須訊號,雙方立刻陷入混戰。
一千多名大學生面對兩千多紅衛兵,毫無懼色,一副保家衛國的氣勢,身體條件也佔了上風。對方畢竟是幾個學校湊起來的,無組織無方向,但是打起來也頗拼命。僵持了一會兒,他們被衝勢很猛的大學生逼回了校門口。謝有盼衝得性起,掄著棍子追幾個滿校園亂竄的紅衛兵,剛擒住一個踹倒在地,突然覺得一陣風從腦後襲來。他還沒來得及回頭,一個人影猛地撲在了他的背上。
“啪……”
一隻掄圓的鐵鍬重重地砸在那人的頭上,飛灑的鮮血糊了謝有盼一臉。謝有盼抹開眼前滾燙的血,看見賀衛東的臉已經被打得歪去了半邊,一隻眼睛斜斜地耷拉在眼眶外邊,粘稠而殷紅的血像噴氣一樣從他太陽穴的傷口汩汩流出。
“衛東!我的好兄弟啊!”謝有盼大哭一聲,緊緊抱住了癱軟的賀衛東。他想把他的眼睛塞回去,卻發現那隻眼球已經碎裂成一團紅裡透白的爛肉了。
“帶江南雨走……帶她走……你這個‘保皇派’……”
賀衛東登時氣絕。
老三賀衛東,祖籍北京,漢族,出身工人階級,生於1940年,於1966年6月20日為保衛北京法律學院文化大革命革命成果而壯烈犧牲……
賀衛東的犧牲,讓土革支隊和支革公社達成了空前的思想統一。雙方的運動方向都向保衛北京法律學院的革命果實靠攏,院領導和教師們開始交代材料,整日關在教學樓裡,但好賴有吃有喝正常回家,對於雙方來說,都算達到了目的。
工作組對“六二〇”事件非常關注,事發當日就向上面打了報告,新市委和“中革”小組代表一起來到北京法律學院調查,最後做出了“雙方衝突系人民內部矛盾,各有死傷,屬於革命觀點的衝突事件,而非單方面革命行為”的結論。結論既出,土革支隊和支革公社炸了鍋,連被土革支隊整了半月的院領導們都不幹了,謝有盼更是怒火中燒。這個定性讓賀衛東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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