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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隻傳世的茶碗是從桃山時代的利休傳下來的吧。這是經歷幾百年的
眾多茶人珍惜地傳承了下來的,所以家父恐怕還數不上。”菊治說。
菊治試圖忘掉這隻茶碗的來歷。
這隻茶碗由太田先生傳給他的遺孀,再從太田遺孀那裡轉到菊治的父
親手裡,又由菊治的父親轉給了近子,而太田和菊治的父親這兩個男人都已
去世,相比之下,兩個女人卻在這裡。僅就這點來說,這隻茶碗的命運也夠
蹊蹺的了。
如今,這隻古老的茶碗,在這裡又被太田的遺孀、太田小姐、近子、
稻村小姐,以及其它小姐們用唇接觸,用手撫摸。
“我也要用這隻茶碗喝一碗。因為剛才用的是別的茶碗。”
太田夫人有點唐突地說。
菊治又是一驚。不知她是在冒傻氣呢,還是厚臉皮。
菊治覺得一直低著頭的太田小姐,怪可憐的,不忍心看她。
稻村小姐為太田夫人再次點茶。全場人的目光都落在她的身上。不過,
這位小姐大概不曉得這隻黑色織部茶碗的因緣吧。她只顧按照學來的規範動
作而已。
她那純樸的點茶做派,沒有絲毫毛病。從胸部到膝部的姿勢都非常正
確,可以領略到她的高雅氣度。
嫩葉的影子投在小姐身後的糊紙拉門上,使人感到她那豔麗的長袖和
服的肩部和袖兜隱約反射出柔光。那頭秀髮也非常亮麗。
作為茶室來說,這房間當然太亮了些,然而它卻能映襯出小姐的青春
光彩。少女般的小紅綢巾也不使人感到平庸,反倒給人有一種水靈靈的感覺。
小姐的手恍若朵朵綻開的紅花。
小姐的周邊,彷彿有又白又小的千隻鶴在翩翩飛舞。
太田遺孀把織部茶碗託在掌心上,說道:“這黑碗襯著綠茶,就像春天
萌發的翠綠啊!”
她到底沒有說出這隻茶碗曾是她丈夫所有物。
接著,近子只是形式上地出示並介紹了一下茶具。小姐們不瞭解茶具
的由來,只顧聽她的介紹。
水罐和小茶勺、柄勺,先前都是菊治父親的東西,但是近子和菊治都
沒說出來。
菊治望著小姐們起身告辭回家,然後剛坐了下來,太田夫人就挨近來
說道:“剛才失禮了。你可能生氣了吧,不過我一見到你,首先就感到很親
切。”
“哦。”
“你長得儀表堂堂嘛。”
夫人的眼裡彷彿噙著淚珠。
“啊,對了,令堂也。。本想去參加葬禮來著,卻終於沒有去成。”
菊治露出不悅的神色。
“令尊令堂相繼辭世。。很寂寞吧。”
“哦。”
“還不回家嗎?”
“哦,再過一會兒。”
“我想有機會再和你談談。。”
近子在隔壁揚聲:“菊治少爺!”
太田夫人戀戀不捨似的站起身來。小姐早已在庭院裡等著她。
小姐和母親向菊治低頭施禮,然後離去了。她那雙眼睛似乎在傾訴著
什麼。
近子和兩三個親近的弟子,以及女傭在貼鄰房間收拾茶具。
“太田夫人說什麼了?”
“沒說什麼。。沒說什麼。”
“對她可得提防著點兒。她總裝出一副溫順無辜的樣子,可心裡想些什
麼,是很難捉摸的。”
“可是,她不是經常來參加你的茶會嗎?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菊治帶點挖苦地說。
他走出了房間,像要避開這種惡意的氣氛似的。
近子尾隨而來,說道:“怎麼樣,那位小姐不錯吧。”
“是位不錯的小姐。如果能在沒有你和太田夫人以及沒有家父幽魂徘徊
的地方見到她,那就更好。”
“你這麼介意這些事嗎?太田夫人與那位小姐沒有什麼關係呀。”
“我只覺得對那位小姐有點過意不去。”
“有什麼可過意不去的。你如果介意太田夫人在場的話,我很抱歉。
不過,我今天並沒有請她來。稻村小姐的事,請另作考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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