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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說吃肉,當年濟顛祖師還吃狗肉呢!也擋不住成佛。地獄裡的人吃長齋的,不計其數,總之,吃葷是小過犯,不甚要緊。譬如女子失節,是個大過犯,比吃葷重萬倍。試問你們姨太太失了多少節了?這罪還數得清嗎?其實,若認真從此修行,同那不破身的處子毫無分別。因為失節不是自己要失的,為勢所迫,出於不得已,所以無罪。”大家點頭稱善。
飯畢之後,連貴上來回道:“王媽病已好了,轅騾又換了一個,明天可以行了。請老爺示下,明天走不走呢?”慧生著德夫人,老殘說:“自然是走。”德夫人說:“明天再住一天何如?”老殘說:“千里搭涼棚,終無不散的筵席。”逸雲說:“依我看,明天午後走罷。清早我先同鐵老爺。奶奶送田頭兄弟到田老莊上,去後同鐵老爺到觀音庵,都安置好了您再走,鐵老爺也放心些。”大家都說甚是。
一宿無話。次日清晨,老殘果隨逸雲將環翠兄弟送去,又送環翠到觀音庵,見了兩個姑子,囑託了一番,老姑子問:“下發不下呢?”逸雲說:“我不主剃頭的,然佛門規矩亦不可壞。”將環翠頭髮開啟剪了一絡,就算剃度了,改名環極。
諸事已畢,老殘回店,告知慧生夫婦,讚歎不絕。隨即上車起行,無非“荒村雨露眠宜早,野店風霜起要遲”。八九日光陰,已到清江浦。老殘因有個親戚住在淮安府,就不同慧生夫婦同道,徑一車拉往淮安府去。這裡慧生夫婦僱了一個三艙大南灣子,徑往揚州去,未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第七回 銀漢浮槎仰瞻月姐 森羅寶殿伏見閻王
話說德慧生攜眷自赴揚州去了,老殘卻一車徑拉到淮安城內投親戚。你道他親戚是誰?原來就是老殘的姐丈。這人姓高名維,字曰摩詰。讀書雖多,不以功名為意。家有田原數十頃,就算得個小小的富翁了。住在淮安城內勺湖邊上。這勺湖不過城內西北角一個湖,風景倒十分可愛。湖中有個大悲閣,四面皆水;南面一道板橋有數十丈長,紅欄圍護;湖西便是城牆。城外帆檣林立,往來不斷。到了薄暮時侯,女牆上露出一角風帆,掛著通紅的夕陽,煞是入畫。這高摩詰在這勺湖東面,又買了一塊地,不過一畝有餘,圈了一個槿籬,蓋了幾間茅屋,名叫小輞川園。把那湖水引到園中,種些荷花,其餘隙地,種些梅花桂花之類,卻用無數的小盆子,栽月季花。這淮安月季,本來有名,種數極多,大約有七八十個名頭,其中以藍田碧玉為最。
那日老殘到了高維家裡,見了他的胞姐。姐弟相見,自然格外的歡喜。坐了片刻,外甥男女都已見過,卻不見他姐丈。便啟口問道:“姐丈哪裡去了?想必又到哪家赴詩社去了罷。”他大姐道:“沒有出門,想必在他小輞川園裡呢。”老殘道:“姐丈真是雅人,又造了一個花園了。”大姐道:“咦,哪裡是什麼花園呢,不過幾間草房罷了。就在後門外,不過朝西北上去約一箭多遠就到了。叫外甥小鳳引你去看罷,昨日他的藍田碧玉,開了一朵異種,有碗口大,清香沁人,比蘭花的香味還要清些。你來得正好,他必要捉你做詩哩。”老殘道:“詩雖不會做,一嘴賞花酒總可以擾得成了。”
說著就同小鳳出了後門,往西不遠,已到門口。進門便是一道小橋,過橋迎面有個花籬擋住,順著迴廊往北行數步,往西一拐,就到了正廳。上面橫著塊扁額,寫了四個大字是“散花斗室”。迸了廳門,只見那高摩詰正在那裡拜佛。當中供了一尊觀音像,面前正放著那盆藍田碧玉的月季花、小鳳走上前去,看他拜佛起來,說道:“二舅舅來了。”高維回頭一著,見了老殘,歡喜的了不得,說:“你幾時來的?”老殘說:“我剛才來的。”高維說:“你來得正好。你看我這花今年出的異種。你看這一朵花,總有上千的瓣子。外面看像是白的,細看又帶綠色,定神看下去。彷彿不知有若干遠似的。平常碧玉,沒有香味,這種卻有香,而又香得極清,連蘭花的香味都顯得濁了。”老殘細細的聞了一回,覺得所說真是不差。高維忙著叫小童煎茶,自己開廚取出一瓶碧羅春來說:“對此好花,若無佳茗,未免辜負良朋。”老殘笑道:“這花是感你好詩來的。”高維道:“昨日我很想做兩首詩賀這花,後來恐怕把花被詩燻臭了,還是不做的好。你來倒是切切實實的做兩首罷!”老殘道:“不然,大凡一切花木,都是要用人糞做肥料的。這花太清了,用糞恐怕力量太大。不如我們兩個做首詩,譬如放幾個屁,替他做做肥料,豈不大妙!”二人都大笑了一回。此後老殘就在這裡,無非都是吃酒、談詩、養花、拜佛這些事體,無庸細述。
卻說老殘的家,本也寄居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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