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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境,彼分其四。料甲兵之眾寡,校帑藏之虛實;折衝千里之將,帷幄六奇之士,比二方之優劣,無等級以寄言。然其太行、長城之固,自若也;江、淮、汾、晉之險,不移也;帑藏輸稅之富,未虧也;士庶甲兵之眾,不缺也。然而前王用之而有餘,後主守之而不足,其故何哉?前王之御時也,沐雨櫛風;拯其溺而救其焚,信必賞,過必罰,安而利之。既與共其存亡,故得同其生死。後主則不然。以人從欲,損物益己。雕牆峻宇,甘酒嗜音;廛肆遍於宮園,禽色荒於外內。俾晝作夜,罔水行舟;所欲必成,所求必得。既不軌不物,又暗於聽受;忠信弗聞,萋斐必入。視人如草芥,從惡如順流。佞閹處當軸之權,婢媼擅回天之力。賣官鬻獄,亂政淫刑;刳剒被於忠良,祿位加於犬馬。讒邪並進,法令多聞。持瓢者非止百人,搖樹者不唯一手。於是土崩瓦解,眾叛親離。顧瞻周道,鹹有西歸之志。方更盛其宮觀,窮極荒淫;謂黔首之可誣,指白日以自保。驅倒戈之旅,抗前歌之師;五世崇基,一舉而滅。豈非鐫金石者難為功,摧枯朽者易為力歟。抑又聞之,“皇天無親,唯德是輔”。“天時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齊自河清之後,逮於武平之末,土木之工不息,嬪嬙之選無已。徵稅盡,人力殫,物產無以給其求,江海不能贍其欲。所謂火既熾矣,更負薪以足之;數既窮矣,又為惡以促之。欲求大廈不燔,延期過歷,不亦難乎。由此言之,齊氏之敗亡,蓋亦由人,匪惟天道也。
周本紀上第九
周太祖文皇帝姓宇文氏,諱泰,字黑獺,代郡武川人也。其先出自炎帝。炎帝為黃帝所滅,子孫遁居朔野。其後有葛烏兔者,雄武多算略。鮮卑奉以為主,遂總十二部落,世為大人及其裔孫曰普回,因狩得玉璽三紐,文曰“皇帝璽”,普回以為天授,己獨異之。其俗謂天子曰“宇文”,故國號宇文,並以為氏。普回子莫那,自陰山南徙。始居遼西,是曰獻侯,為魏舅甥之國。自莫那九世至侯歸豆,為慕容晃所滅。其子陵仕燕,拜駙馬都尉,封玄菟公。及慕容寶敗,歸魏,拜都牧主,賜爵安定侯。
天興初,魏遷豪傑於代都,陵隨例徙居武川,即為其郡縣人焉。陵生系,系生韜,韜生皇考肱,並以武略稱。肱任俠有氣幹。正光末,沃野鎮人破六韓拔陵作亂,其偽署王衛可瑰最盛。肱乃糾合鄉里,斬瑰,其眾乃散。後陷鮮于修禮,為定州軍所破,戰沒於陣。武成初,追諡曰德皇帝。
帝,德皇帝之少子也。母曰王氏。初孕五月,夜夢抱子昇天,才不至而止。寤,以告德皇帝。德皇帝喜曰:“雖不至天,貴亦極矣。”帝生而有黑氣如蓋,下覆其身。及長,身長八尺,方顙廣額,美鬚髯,髮長委地,垂手過膝,背有黑子,宛轉若龍盤之形,面色紫光,人望而敬畏之。少有大度,不事家人生業。輕財好施,以交結賢士大夫為務。隨德皇帝在鮮于修禮軍。及葛榮殺修禮,帝時年十八。榮下任將帥,察其無成,謀與諸兄去之。計未行,會榮滅,因隨爾朱榮遷晉陽。榮忌帝兄弟雄傑,遂託以他罪誅帝第三兄洛生。帝以家冤自理,辭旨慷慨。榮感而免之,益加敬待。始以統軍從榮征討,後以別將從賀拔嶽討北海王顥於洛陽。孝莊反正,以功封寧都子。後從嶽入關,平万俟醜奴,行原州事。時關、隴寇亂,帝撫以恩信,百姓皆喜,曰:“早遇宇文使君,吾等豈從逆亂。”帝嘗從數騎於野,忽聞簫鼓之音,以問從者,皆莫之聞,意獨異之。
普泰二年,爾朱天光東拒齊神武,留弟顯壽鎮長安,召秦州刺史侯莫陳悅東下。嶽知天光必敗,欲留悅共圖顯壽,計無所出。帝謂嶽曰:“今天光尚近,悅未必貳心;若以此事告之,恐其驚懼。然悅雖為主將,不能制物,若先說其眾,必人有留心。進失爾朱之期,退恐人情變動;若乘此說悅,事無不遂。”嶽大喜,即令帝入悅軍說之。悅遂與嶽襲長安。帝輕騎為前鋒,追至華陰,禽顯壽。及嶽為關西大行臺,以帝為左丞,領嶽府司馬,事無鉅細,皆委決焉。
齊神武既除爾朱氏,遂專朝政。帝請往觀之,至幷州。神武以帝非常人,曰:“此小兒眼目異。”將留之。帝詭陳忠款,具託左右,苦求覆命,倍道而行。行一日而神武乃悔,發上驛千里,追帝至關,不及而反。帝還,謂嶽曰:“高歡豈人臣邪,逆謀未發者,憚公兄弟耳。侯莫陳悅本實庸材,亦不為歡忌,但為之備,圖之不難。今費也頭控弦之騎,不下一萬;夏州刺史解拔彌俄突,勝兵三千餘人,及靈州刺史曹泥,並恃僻遠,常懷異望。河西流人紇豆陵伊利等,戶口富實,未奉朝風。今若移軍近隴,扼其要害,示之以威,懷之以德,即可收其士馬,以資吾軍。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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