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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來到床畔坐下,握住母親乾巴巴的手。“媽要跟我說什麼?”她儘量保持輕鬆,不讓母親看穿她難過的心情。
田林彩霞深吸一口氣,艱難啟齒。“你三個姐姐都嫁人了,就只剩下你……”光是開口說話,身體就像被車碾過般疼痛不堪,得停頓好久才能繼續。
看著母親連呼吸都備覺困難的樣子,綺荷胸口窒悶不已,她將母親乾瘦的手握得更牢,以傾注一些溫暖。“媽,有什麼話改天再說,好嗎?”
田林彩霞搖搖頭。“我怕以後沒機會說了。”她已是胃癌末期,醫生宣告最多僅剩半年生命。
不過,她相當清楚自己的身體狀況,也許再撐不了那麼久……
“媽,別胡說。”綺荷斂著眉,聲音輕柔卻堅定的駁回。“你好好休息,別說話了。”
田林彩霞不願妥協,徐緩道:“我好希望在有生之年,能看你披上白紗的漂亮模樣,我不想帶著遺憾進棺材。”
“媽……”聞言,淚水立即佔據眼眶,綺荷哽咽難語,咬著唇把淚含在眼底。
喘著氣,田林彩霞接續道:“上次不是說你男朋友向你求婚嗎?進行的怎麼樣了?”
她愣了下,一股揪疼自心口蔓延。“嗯,很順利。”她輕描淡寫帶過,並未多著墨。
得到肯定的答案,田林彩霞稍感安心。“你能有好歸宿,我死也無憾了。”
綺荷別過臉,悄悄拭去滑落的淚,胡亂應了聲,深怕一開口就洩露她的悲傷。
待情緒平復了些,她一如往常把持著報喜不報憂的原則,談論近日來工作上的趣事。
母親大概是累了,逐漸合上眼皮,憔悴卻祥和的臉龐上滑落一道淚痕,嘴邊卻漾著若有似無的笑容。
綺荷為母親蓋好被子,瞬也不瞬的凝視母親的面容,想把母親的容顏刻劃在心版上,永遠不忘。
她緊緊把住母親冰冷的手,偎著自己的臉頰,試圖把自己的體溫注入到母親虛弱的身體,此時無聲勝有聲。
獨自坐在醫院頂樓的空中花園長椅,綺荷再也忍不住心中濃烈的哀愁,掩面哭泣著。
和煦的陽光融融的照拂著,卻溫暖不了她失溫慘澹的心。
除了因為母親重病,即將不久於人世而悲傷,另外,也為剛剛在母親面前撒的謊而心虛——
告訴母親男友跟她求婚,婚禮目前正在安排中,這些都是她一口編造的謊言。
男友是向她求婚沒錯,不過那已是兩個月前的往事了。
雖然她的正職是模特兒,但她卻一心向往成為一名服裝設計師,於是報名參加一年一度的服裝設計師選拔賽。那時她投注全副心力,完全沉浸在設計圖稿裡、還四處尋求布料、素材,要不就往醫院跑、陪伴母親,壓根無心談情說愛。
交往兩年多的男友受不了她的冷淡,嫌她把工作看得比他還重要,於是發出最後通牒,要她在事業與愛情間擇其一。
當時她全心全意工作,忙得焦頭爛額,男友找上她,二話不說,竟當眾甩了她一巴掌,忿然離去,只留下一臉錯愕的她和一群看笑話的同事。
她呆滯了好久才回神,雖然受到屈辱卻沒有哭泣,因為接下來還有一場走秀,她只是默默的撲了厚厚一層粉,粉飾頰上的紅痕。
直到三天後,把參賽作品完成,她才恍然意識到被“甩”的事實。縱使難過,但她還是得武裝堅強,冀望作品能獲得評審青睞。
一個月後,設計師選拔賽結果出爐,她苦心製作的作品一路過關斬將,可竟在決賽意外落選。
接二連三的厄運及打擊,將她原本平靜的生活徹底打亂,自信心也全部崩盤。
心中的苦楚無處發洩,每當夜深人靜時,僅能對著一室寂寥,獨自喝著悶酒。因為唯有喝醉,才能入睡。
她不是什麼亞洲新銳服裝設計師,目前只是個默默無聞的模特兒,靠走秀賺取微薄的酬勞。
男朋友早就離她而去,只留下火辣辣的一記耳光,當做臨別紀念,根本不會有什麼婚禮……
這些遭遇,她絕口不對母親提起,甚至撒下漫天大謊,以隱瞞實情。
只因她不忍心讓年邁、且時日無多的母親擔心,當初善意的謊言,如今卻被迫要成真。
思及此,綺荷的淚腺如同故障的水龍頭,不斷泌出淚液。而唯有在獨處時,她才能宣洩滿腔哀傷的情緒。
即使周遭沒有旁人,她仍壓抑著不哭出聲音,顫抖的肩頭,已明白洩露她此刻的脆弱無助。
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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