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部分(第3/4 頁)
嚴可銘的工作了解多少,兩年前,他為大劇院的《火鳥》做過一次舞美,引起了相當大的轟動……”
“是不是那出有巨大的幕布的芭蕾?”
“你知道這個版本的《火鳥》?”
因為激動,鬱寧的整張臉都漲紅了,她先是拼命地點了幾下頭,才連聲說:“知道知道!我去看過的,當時就覺得那張大幕美極了,特別是最後一幕,和燈光搭配起來,簡直不真實!當時我買的票在最頂層,謝幕之後還專門衝到大廳想看看清楚,可惜謝幕之後全被簾子遮住了……等等,那不會是他畫的吧!”
賀臻點頭,笑容裡摻進一絲不堪回首的苦澀:“沒錯。那也是我第一次為他工作。他和我兩個人,每天至少十個小時,畫了一個月。”
鬱寧當然記得那幅足有三層樓房高的巨大的幕布,畫著斯拉夫風格的民居,教堂,城堡,街道蜿蜒其中,高大的城牆溫柔地守護一切,遠處的群山如同男人女人起伏的脊背,整塊幕布只用了黑白金三種色調,明明是素雅的顏色,經過濃淡融合,交織碰撞在一起後卻帶來一種濃烈堅定的美。她從來也不曾想到,原來這塊幕布的畫者,就在自己的身邊。
她近乎熱切地聽賀臻說下去:“那一次嚴可銘的靈感是來自當年Ballet Russes 首演《火鳥》最後一幕用到的那塊幕布,你見過它麼,我只在畫冊上見到過,也美極了。但嚴可銘畫了三大塊,基色從灰,綠再到最後的白,對應每一幕。他不肯放過任何一個細節,那個時候我跟他說,這早不是巴洛克時代了,你不是倫勃朗也不是維拉斯開茲,到時候大幕掛出來,演出開始,觀眾不可能看清你整夜整夜畫出來的細節——如果當時他還能找到更合用的人,為了這句話,肯定毫不猶豫地把我給炒了——沒錯,演出開始之後的確無法看清那些細部,但它非常美,非常輝煌,是不是?”
事隔兩年,鬱寧還是記得最後一幕時,夾雜著狂歡和死亡的群舞結束之後,煙霧散去,燈光驟亮,描繪著魔王宮殿的深綠色背景的幕布不知何時換成了化作一片無比莊嚴輝煌的金線與墨色勾勒出來的塵世人間,一瞬間,照亮整個劇院不再是燈光,而是這幅畫本身的光彩,它帶來的明亮和夢幻,不僅像是把舞臺上旋轉飛騰的舞者納入其中,更彷彿能無限制的放大,創造出一個燦然瑰麗的新世界來,誓要讓觀眾和舞者一道物我兩忘。她的聲調都放輕了:“當然。我真沒想到,居然是你們……”
“所以事後我發現我大錯特錯,這未必不是嚴可銘的務實:為了美,一切的付出都是值得的。他沒有因為觀眾而放棄看不清的細節,魔鬼存在於細節之中。扯遠了,嚴可銘設計過各式各樣的舞臺,但用幕布作為設計中心的,只有那一次。這次的鐵皮屋頂,袁圓請的燈光設計就是當初《火鳥》的燈光,我猜幕布也的構想是出於她的堅持。看來她也很喜歡那一年的《火鳥》。”
聽完這些前塵往事,鬱寧忽然明白過來早些時候在嚴可銘的工作間裡看見的一些凌亂的草圖其實是鐵皮屋頂的另一版的設計構思,她不禁迷惑起來,而面前的人太可親,她很自然地繼續問了下去:“賀臻,我曾經在工作室裡看見過嚴可銘起的一些草稿,好像也是這出戏的舞臺設計,但是和現在用的完全不一樣,那版看起來簡潔多了,也更有趣一點。”
賀臻頓時加深了笑容:“那看來我的猜測還不算太離譜,現在的這個版本,多半是別人的意思了。”
“他也答應了?我還以為……”她猶豫了片刻,很快發現在賀臻的笑容面前,真是很難藏住話,這個人有一種天生的真誠感,彷彿能保守一切的秘密,於是鬱寧明知道這可能只是個錯覺,依然幾乎是無從選擇地順著說了下去,“我還以為他是那種絕對不會為僱主妥協的藝術家。”
賀臻歡快地眨眨眼:“他還真的不是。將來你會發現,無論是妥協還是不妥協,他做很多事情完全是性格使然。”
明明是有些故弄玄虛的言辭,偏從他嘴裡說出來不讓人生厭。賀臻說完後看了眼手錶:“快半夜了,我得送你回去。嚴可銘叮囑過的,說你工作起來不要命,一定要我在半夜前把你送回家。吃飽了嗎?吃飽了我們就要趕門禁了。”
感覺只聊了一會兒的天,居然就這個時候了。鬱寧沒想到嚴可銘還有這樣的叮囑,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些什麼,下意識人已經離座而起:“吃飽了,而且吃得很好。那我們走吧?”
來的路上沒留心,走出來才發現原來這裡離大劇院很近,走在狹窄的街道上,毫不費力地能看見那座此時依然燈火通明的宏大建築的上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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