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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得很古樸的房屋,門楣上用綠綠的塑膠樹葉塑膠玉米裝飾著,牆畫成了那種土磚木板房子,一旁的牆上還掛著只斗笠,兩人走進花格子玻璃門,走進了幽暗的茶室。服務小姐穿著草綠色假軍服,兩手交織在小腹前。“幾位?”她問。
“兩位。”大力說。
“那你們坐情人雅座吧。”服務小姐說。
她領著他倆走進了一間門上寫著“穀倉”二字的房間,這間房子很狹小,只有一個茶几和一張軟塌塌的長沙發。他們坐下了,服務小姐端來兩杯茶,離開時將門掩上了。
室內一盞五支光的紅燈,燈光自然很弱,投射在牆上和他們身上。牆是那種木板牆,沒做任何油漆,摸上去很粗糙,牆上掛著一件蓑衣,一旁還用墨線打了格子,格子裡用毛筆寫了條毛主席語錄,形成了這種形式:毛主席語錄要鬥私批修!
第四章
一九七三年九月裡的一天,十七歲的鄧瑛踏進知青點時,知青點廚房的那面牆上就寫著這條語錄:要鬥私批修!也打著這麼一個驚歎號。現在這條語錄出現在她眼裡,勾起了她的回憶,讓她腦海裡翻江倒海,感到青春一去不復返了。“它讓我想起了過去。”
她是指這條毛主席語錄,“這個人一定滿腦殼知青情結,你認識知青茶樓的老闆嗎?”
大力搖下頭,“我只是覺得這裡情調特殊點。我記得你說你當過知青。”
她的目光拋到了蓑衣上,她看到那條通向知青點的泥濘不堪的路,她披著蓑衣,戴著斗笠,於大雨中在那條路上一腳高一腳低地緩緩走著,有人在雨中叫她“鄧瑛”,她抬頭一看,是站在知青點前楓樹下的沙沙。沙沙已經死了五年了,患胃癌死在附二醫院的病床上,死前瘦得乳房剩下了一層皺巴巴的皮。人的生命是確實不能測定的,她想,有的人能活八九十歲,有的人只活了短短二十幾歲或幾歲或十幾歲,個過他們來到世上等於是冤枉來了一趟,沒有任何生命的體驗就告別了塵世。“在禪者的眼裡,生命只是個虛幻物,”她望一眼大力,“你知道嗎?我們生活的世界不過是一片塵埃,你不覺得嗎?”
“你怎麼會有這樣的思想?”大力說,“你哪裡得來的這些思想?”
“我最近在讀一些禪書,從我弟弟那裡拿了幾本禪書看。”
“噢,你還有這樣的愛好?”大力一笑,“我和你的想法不同。我感到悲哀的是我沒有珍惜我的生命,我應該更好地把握機會,抓住美好的時光。”他抓住了她的手,“你就是我的美好時光,我非常非常喜歡你。你氣質很好。”
她讓他抓著手,瞅著他。他的手揉擦著她的手,他把她的手舉到嘴前吻著,她感到一片熾熱印在她手背上了。她想把手抽回來,可是她的心在顫抖,一種從未有過的顫抖,即使是二十年前,田勝第一次摟抱著她,手伸到她褲襠裡摸捏時她也沒有這麼顫慄過。
她說:“我好怕的。”她緊張地縮了縮手。他一笑,索性將一隻手摟住了她的脖子說:“不會有人來打攪我們。”
他的手摸著她的脖子,在她的脖頸上上下下摸著。“你的脖子很長,很美。”他說,一邊就在她臉上吻了下,“你有一種成熟女性的美,就像一個桃子熟透了。”
她很緊張,在此以前她從沒有面對過這種情形。她聞到了他身上的龜腥味,比平時要強烈得多的魚腥味,是從他的毛細孔裡擴散出來的。她說:“這裡不安全,我怕。”
他把她摟得更緊了,說:“你太擔心了。”
她感到自己不能自制了,她喘著粗氣,她一下子感到非常懊熱,感到世界在她眼裡旋轉。她看見一頭陷入泥淖的母豹正在骯髒的沼澤地裡掙扎、咆哮,一個獵人正舉著一把獵槍瞄準它,然而這頭掙扎著的母豹正是她自己。“不行,不行。”她推開他的手說,“這裡讓我害怕,改天我會把自己交給你,今天不行。”
星期六來得莫名其妙,她並沒想到今天是星期六,星期六就來了,她以為今天是星期四。其實星期四的那天,長沙下著瓢潑大雨,從上午九點直下到第二天下午六點,降雨量達到三百多毫升,大街上水嘩嘩嘩地流著,好些條地勢低窪的街道都被雨水淹了,以致汽車也無法透過。一覺醒來就是星期六了,她的感情滯留在星期四的那個下午三點鐘的潮溼的空氣裡了。當時她把車開到了去韶山的長潭公路旁停著,雨打得車棚噼噼叭叭亂響,時而是一陣急雨,時而又緩慢一點。由於下大雨的原故,能見度很低,幾米外就看不清物件了。車內充滿了好聞的魚腥氣味,那既是雨水的氣味,又是大力身上的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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