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部分(第2/4 頁)
我忙於成長,很少跟容有心靈上的溝通。
是以當有一天,我收到她從福建石獅寄來的滿滿幾大頁信,竟有點不知所措。我現在發現,姐姐其實是很關心我的。
我手上至今儲存著一張姐姐十八歲時的照片。
她穿著粉紅花格子西裝、白加紅的雙色毛衣、粗布褲子、紅布鞋。銀白的牡丹花飾扎著馬尾刷,燙劉海。她臉上,放著十八少女的羞澀,還有清純。
她立在一排矮榕叢中,背景是水流花放的春天。
我突然發現了一個外冷內熱的姐姐。她叫容。
我想到自己並非孤立無援。我原本有什麼事儘可對姐姐說的。
姐姐說——我工作很忙。每天加班到九點半,回來洗衣服,要很晚才睡下。因是集體生活,大家回來就很熱鬧。我們房間,睡八個人,全是老鄉,很好玩。她們也對我很關心。特別是秋英,她做後袋,很少加班。她常給我燒水,等我回來就可洗澡了。有時她會給我洗衣服。把我當她的親妹妹一樣看待、照顧我。我都不知怎樣謝她才好。
我的工資要到十號發。拿到,我馬上寄回來,可以全部寄,不用留伙食費。上個月還有九十元錢,吃一個月還有多呢。上月,我本想寄錢回家,可郵局又很遠錢又少,我就打算等這個月。這個月大家的工資要多一點,上月很少。這一來菜票就少了。她們都哭起來。說不公平。因做流水線,工種不同,單價不一樣。有難的,有容易的。…。
在這裡就是菜不好吃。沒有辣椒,什麼都是吃甜的。我吃不慣。所以,我想叫媽媽寄辣椒幹給我。
這次,石獅召開百協訂貨會,我們廠買了一個五百元的汽球,飄在樓頂。還有很多彩燈,很好看。某華製衣在石獅來說是有名的。今年,已達到五百個工人。要有很好的技術才做得下。廠裡剛在N城招了五十個女孩,剛開始做的貨要翻工。
管理人員對我們不錯。在這車間,我們組質量第一名,數量最多…。
中秋節,我們這一天加餐,發了月餅、蘋果,還有電影看呢。…。
幾年過去,容在蓬蓬勃勃的工業化城市裡,在流水線生涯裡,漸漸地變成一個見多識廣的打工妹。一個洋氣的打工妹。但她純樸、節儉的習慣,仍一如既往。儘管家裡經濟好轉,容還是節省著過日子,發了工資就往回寄。這是她的本色。
那年春天,容興奮地告訴我,她談戀愛啦。
那小夥兒叫做X,高中文化,大兵出身。是她們廠裡的會計。X待她十分之好。
我好奇,極想會一會她男友。
果然,不久,容來快信了,她告訴我,她向領導請好假了,特意挑這個週末帶男友回家。
心裡有些忐忑,見到姐姐的男朋友,說些什麼好?
週末,我風風火火地從城裡,趕回家裡。
院子裡,桃花亂落。
容果然回來了。她長髮飄飄,臉上紅撲撲。她正在廚房裡,跟母親“密談”。
我笑嘻嘻問:“姐,你那位呢?”
姐姐也笑,溫柔作答:“在睡房裡休息哩。你說話要小心點,可別衝撞了人家呀。”
我當時想,戀愛實在是件太奇妙的事。戀愛的人,跟常態時候相比,竟有如此大的不同!蓮的談吐舉止,養分充足。像春天裡的小草樣,蓬蓬勃勃。呵。
我鶴步進到房裡,迎面,就見一個身穿鸚哥綠燈心絨西裝的男子坐在床頭,他在翻一本雜誌。
他就是容常常跟我說起的X。
X面容清瘦,鬍子颳得光溜溜。他表情嚴肅。
我不由地緊張起來。一緊張,把一路想好的話,忘得一個子兒不剩。
不記得那一日,我都跟他說了些什麼。
不過,有一點記憶猶新,我聲如細蚊,X也聲如細蚊。我一緊張,他也緊張。他聽我吐字有些吃力。
X於是向容建議,陪我去州里的大醫院做手術。容再將他的建議“複製”到母親耳裡。母親同意了。
容說:“做這種手術挺花錢的。但錢花得再多也值。只要人好。不然他這一生就毀了。”
想到自己的聲音有望恢復到常態,我不禁興奮起來。
這種悶悶不樂多一些、一聲不吭多一些的日子,我不想繼續。
在想,自己所以活得如此寂寞,不是被這世界拒絕了,是因為我的傲慢。我拒絕了這個世界,拒絕了眼前美好的生活。
翌日,我們一行四人搭車,輾轉地來到州城。姐姐坐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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