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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逆天提起酒罈向墳前倒去,他輕輕一笑道:“哥,怎麼樣,我的酒量還說得過去吧?”
沒有人回答他。死人不會回答他,冰涼的石碑也不會回答。
“蕭逆風之墓”、“蕭逆雲之墓”、“蕭逆劍之墓”、“蕭門杜氏閉月之墓”、“蕭門飛仙之墓”,這些冰冷的字幾乎將蕭逆天的心撕成一千萬片,碾成粉末。
酒,還在;
殘陽,還在。
夕照穿過蒼翠的竹林斜斜地伏在地上,將一切的東西的影子都拖得那樣長,似能延伸到天地的盡頭。
蕭逆天出神地看著半邊殘陽,夕陽的鮮紅漸漸變成另一種鮮紅,要命的鮮紅。輕風撫過竹林,夕陽的鮮紅被攪動得變幻莫測,逐漸變幻成一條鬼魅秀般的紅影。
蕭逆天死也不會忘記兩年那一戰,因為他幾乎死在那一戰中。
同樣是如血殘陽斜照,蕭逆天直直地站在地上,手中緊握割鹿刀,他的眼中、腦中全是突然將他包圍的如絲如血的肆意竄動著的鮮紅,他的世界突然只剩下鮮紅這一種色彩。
他本來在飛速狂奔著,他一定要找到其他四子,他們趁他不注意時聯手製住他的穴道,將他放到路旁一顆高大的要命的樹上便去找那隻可怕的紅影拼命。
蕭逆天被放到樹上,既不能動又不能感,更不能死,他只有眼看著他消失在祖母中,只有拼命衝開穴道,然後拼命尋找。他不敢去想象任何一種結果,只是拼命狂奔。
當他突然被包圍在一片鮮紅之中,他停下了腳步,他知道那個最可怕的對手已經到了。他直直地站在那裡,手中緊握著割鹿刀。了的手冰冷而乾燥。
一些讓人聽了說不出的不舒服的聲音像是從地下傳出,又像是從各個方位逼近人的耳朵。蕭逆天黑亮的眼睛中含著不可戰勝的沉著,儘管他根本不知道在他周圍的到底是些什麼。
滿世界的鮮紅,沒有盡頭,沒有終結。
人處在其中忍不住會去想象最傷心、最糟糕、最可怕的事,腦中逐漸混沌不清,精神幾乎在崩潰的邊緣,情緒低落到自己想割下自己的腦袋……
蕭逆天的表情逐漸痛苦起來,似乎想到什麼傷心的事,緊皺的濃眉間充滿撕心裂肺的傷痛。他的冷汗順著脊背和小腿一直流下,雙足釘在地上似再也無法抬起,他漸漸感到咽喉在被什麼無形的力量一點一點扼緊,他開始相信他已經死了。
蕭逆天突然拔出了刀,他沒有割下自己的腦袋,而是反手一揮……
割鹿刀。刀已出鞘。刀在蕭逆天手中。沒有人能預測這種組合有多少力量。
蕭逆天的眼裡仍有鮮紅,卻已不是隻有這一種顏色,刀已入鞘。
割鹿刀落下時,他又回到了原來的世界,他在混亂中選擇了一種最直接最有效的辦法——拔出他的刀。
地上散著無數根細細的已被截斷的絲線和千萬片已被刀氣震碎的紅綢。蕭逆天抬起頭時看到了除了即將落下的夕陽,還有一個根本不像人卻又不得不稱他為人的人。
這人就是那條紅影。
蕭逆天本來極想看到那條紅影的真面目,可現在他寧願被打八百八十大板也不願看到那紅影的樣子。他感到胃中不停地翻動著,中午喝進去的酒幾乎要被吐出來。
他根本無法說清站在他面前的到底是男是女。因為那條紅影右半邊是身子是半邊成熟的女人身子,而左半邊身子卻是男人的,右邊的臉塗著胭脂花粉,而左邊的臉卻是如大漠男人的臉;右邊的頭髮上管著珠花與首珠,而左邊的頭髮是用條紅綢帶高高束起的;右邊的手纖細而白嫩,而左邊的手卻粗糙幽黑。
蕭逆天強迫自己想信這不是在夢裡,勉強自己不要嘔吐出來。
“我叫哥舒無尚。”那張只有右邊塗著紅色的嘴中發出了陰陽怪氣的聲音。
蕭逆天稍鬆了口氣,至少他已比較相信他對著的是個人,因為他有名字。
哥舒無尚咧嘴一笑道:“你是不是已經相信我是個人?”
蕭逆天又看了哥舒無尚一看,發現他只有五尺高,但絕不會讓人感到他很渺小,他屬於女人的半邊身子透有種成熟女人的誘惑力,而另外一邊卻有種成熟男人的氣概。
蕭逆天想說些什麼卻覺得喉嚨幹得要命,一個字也沒說出來。
哥舒無尚道:“你很好。”他陰陽怪氣的聲音讓人不由得從足底升起一陣寒意。
蕭逆天道:“很好?”他苦苦一笑,道:“我卻感覺糟糕透了。”
哥舒無尚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