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部分(第3/4 頁)
頂的確是在移動,真的是在持續不間斷地朝我壓下來的時候,我抬眼看去,不禁顫抖起來,無助地恐慌著,身處這令人恐怖的謀殺機械之下,我卻躺在那裡看著它一步一步地壓下來把我悶死在那兒。
我看著上面,一動不動,嘴巴也僵住了,也不會呼吸了。那支完全燃盡了的蠟燭,此時也熄滅了;但是月光依然照亮著這個房間。一點一點地下來了,沒有停止,沒有聲響,床頂下來了,可是我心中的恐慌感似乎緊緊地把我拴縛在了我身下的床墊子——它一點一點地下來了,直到天篷流蘇上積塵的氣息都潛入到我的鼻孔之中了。
在這最後的時刻,自我保護的本能使我一下子從我的催眠狀態之中驚跳起來,我最終還是能動了。只有剛好可以讓我在床上翻身滾到一邊去的空間了。我無聲無息地掉落在了地板上,這時這架謀殺天篷的邊緣正好碰在了我的肩膀上。
還沒有來得及鬆一口氣,也沒能騰出手來擦一把額頭上的冷汗,我馬上就屈膝跪了起來,抬頭看著床頂上方。毫不誇張地說,我是被它魔怔住了。要是我聽到背後有腳步聲的話,我都根本不會轉過身去的;要是有一種逃生的辦法奇蹟般地提供在我的手上的話,我都肯定不會伸過手去把它接住的。整個我的身心生命,此時此刻,都全部集中在我的兩隻眼睛上面了。
它還在下降著——整個天篷,以及它四圍的一圈流蘇,都降下來了——降下來了——緊緊地降在了床上;閉合得是這麼的緊,以至於我的手指都難以塞進床頂與床面之間了。我在床的側邊摸索著,發現此前我在下面看上去像是床柱頂上的一般的罩篷,實際上是一層很厚很寬的床墊子,只不過是被短帷幔以及上面流蘇遮蔽起來而已。我抬頭看上去,那四根床柱已經孤零零而可怕地矗立在那裡。在床頂上的中央位置,是一根巨大的木質螺桿,顯然正是這根伸進天花板裡面一個孔洞中的木柱工作起來把床頂降下來的,就像通常情況下在需要壓縮的物質上施加壓力那樣。這具令人畏懼的機械工作起來沒有一點聲息,它降下來的時候沒有一點咯吱聲;此時上面的房間裡一點聲響都沒有。在這一片死寂和恐怖之中,我看到在我的面前——在這十九世紀法蘭西文明的首都——這個秘密謀殺的機械,這種把人悶殺的方式可能出現在中古的宗教法庭裡,出現在哈茨山脈裡某個角落中的小旅店裡,出現在西伐利亞神秘的裁判所之中!我直直地僵在那裡,看著它,一動不能動,甚至都不敢呼吸,但是我已經開始恢復一些思考能力了,過了一會兒就明白了這場完全針對於我的恐怖謀殺陰謀。
我的咖啡杯中被投放了藥物,而且下的是猛藥。我之所以沒有被窒息而死,是因為我服用了過量的某種麻醉劑。我由於渾身燥熱而煩躁惱怒不已,正是這樣才沒有睡去,從而拯救了我的生命!我如此不加慎重地就放心讓這兩個惡棍把我帶到這個房間裡來,為了我口袋裡贏得的錢財,他們決定趁我睡去之時殺死我,以這種殘忍而恐怖的手段秘密暗算我的性命!又有誰知道有多少像我這樣賭贏了的人,曾經睡在這個地方,就像我可能睡去那樣,就在這張床上,再也沒有醒來,無聲無息地就消失了!我一想到這個就渾身立顫起來。
可就在這時,我滿腦子的想法立時又僵住了,我看到這個殺人的頂篷又活動起來了。當它停在床上之後——我只有大概地這麼猜測——過了差不多十分鐘,它就又開始上升了。那個在上面房間裡操縱的流氓,顯然此時相信他們已經達到目的了。無聲而緩慢地,就像它降落下來時那樣,這個令人恐怖的床頂篷又升上去到它原先的位置了。當它到達四根床柱的最上端的時候,它也就到達了天花板上了。一點也看不出來螺桿以及那個孔洞的所在;整張床看上去又是一張普通的床了——頂篷還是一個普通的頂篷——最苛刻的眼光也看不出絲毫的痕跡來。
此時,我才能第一次挪動一下了——跪著的身子站直了起來——把我的外衣穿了起來——想一下我怎樣才能逃出去。要是我不慎發出一點細小的聲音,就可能暴露這個悶死我的企圖已經失敗了,那樣我肯定還要被謀害的。我已經發出什麼聲響了嗎?我豎起耳朵來聽著,緊緊看著門那邊。
沒有!門廊外面毫無聲息——沒有腳步的聲響,或輕或重,上面的房間裡——每個地方都死一般地寂靜。除了把我的門戶拴緊以外,我還把一隻老舊的大木頭箱子挪過去頂在上面,這是我在床下找到的。為了移動這隻箱子(想到它裡面可能的盛裝之物,我周身的血液不禁都凝固住了!)要想不發出一點驚動來是不可能的;而要想從這所房屋中逃出去,此時它已經夜間密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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