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部分(第1/4 頁)
金德仁喊道:“工資很高啊,一週一結算!”又過來三個男人。
金德仁很清楚,早在八十年代初,本地的小青年輟學後沒有其它掙錢的門路,幹窯場來現錢是上等的好活,想成為窯場上的一員,還需要自家老爺子提著兩瓶酒,去支書那裡走動走動。活雖然累,但是能拿錢回家,有緣分的還能領上個媳婦。現在是改革開放年代了,磚場同建築一樣,賣力氣的活迅速讓給了從南邊山區來的外地打工者。
金德仁下車後,站在一邊晃著指頭點了點人數,心裡很失望,眉頭皺起來,他又舉起兩隻手兩個食指一交叉,喊道:“去還是不去!”眼見又增了十元錢,七八個人便又圍過來了。開磚機也得十二個人,運坯的人也不夠,湊不起人數,就意味著麥收期間停工,一天損失數千元呀。
他眯起眼睛,迎著似火的驕陽向遠處望去,幾片鮮豔的頭巾吸引了他的視線。
媽的,男人不夠女人湊。他心裡暗暗想,看磚機費力少,女人也行,工資支付少。金德仁的腦中閃過了這麼一個念頭:老趙要個做飯的呀,我說啥也找一個做飯的女人。
說不上有多少箇中年女人在菜市場上找活幹,許多女人是沂水山區一帶的,幾個老鄉租一間簡陋民房,各幹各的營生。北海人不欺生,南方人來修皮鞋做衣服,青州人來賣甜瓜,安丘人來收廢品,市場就特別活躍。也帶過來了五花八門的小吃,這裡就有四川小天鵝,重慶火鍋,雲南過橋米線,新疆燒烤,是地地道道的新疆人來開的,站在攤前吃了羊肉串,他們會捧出新疆的饢讓你品嚐。
幾個女人湊過來,金德仁細眯著眼睛一個個審視,覺得還年輕,能幹重活。有的女人臉上黑紅的一片,是些出力氣的主。金德仁大聲問有沒有會做飯的?一個女子聞聲走來,臉上圍著圍巾,看不出模樣,只露一雙大眼睛。身材如風擺楊柳,顫顫地堆在胸前的兩座山包像要掙開衣襟,張揚著青春的激情。一條看不出新舊的藍色牛仔褲繃住碩大的屁股,而中間卻是細得不能再細的腰了,好一個美人坯子。金德仁“古噶”一聲嚥了口唾液,言不由衷地罵道:“他孃的,可能沒力氣!也不像幹活的主,你姓什麼?叫什麼名字。”然而當他的眼光掃過她的眼睛時,他卻停在她的臉上足足有一分鐘,那是一雙令人心動的眼睛,無限的疲憊、憔悴、憂傷卻遮不住青春的美麗,像吉普賽女郎那樣多情。“我姓郝,叫郝少紅。”聲音也很好聽的,金德仁心動了。但他還是擺了擺手,表示不同意,這種女人不適合幹伙房。那女子一定誤會了,以為金德仁同意了,就跟著人們弓著身子往後面那輛車上爬。金德仁張了張嘴,又將話嚥了回去,就是因為那女人太*了:圓圓的屁股,圓圓的胸脯,金德仁想了半天才想出那是“*”兩字。可是金德仁是男人呢!是一個有血有肉的男人呀!況且是個有點錢的男人呀!他安慰自己:英雄氣短,兒女情長,換上哪個男人也不願讓這麼一個好看的女人傷心呀。
《土窯》 第三章(2)
金德仁的心裡忽然升起一股無名的願望,非常愉快,後來他琢磨出那是一股溫柔的愛。
兩輛車一路飛奔,下了公路,又走了一段有著無數車轍的土路,土路兩邊是莊稼地,玉米苗齊齊地從新割的麥茬上探出頭來,遠遠的紅磚堆、高聳的煙囪出現在大家面前。窯場到了,車停下了,金德仁先從車上下來,新來的工人也紛紛從車上跳下來,滿臉興奮,東張西望的,腳下的塵土飛起來。
兩個運坯的工人推著滿滿的一車溼磚坯走向曬坯場,他們光著上身,肌肉繃得緊緊的,背部呈古銅色,在太陽下油亮亮的,快速地向前移動,汗一滴一滴砸在塵土裡。
那個大*女人下了車,鞋子似乎不合腳,走起路來身子一扭一扭的。紅色的圍巾像擺設,鬆鬆地在胸前繫了一個扣。沒有一句話,只是滿臉的好奇。她漫不經心地在磚機旁轉了轉,看到磚機旁製坯的地方圍著三五個人在整理磚機,一個十多歲的小孩子光著脊樑,渾身黑黑的,圓圓的腦袋,褲衩已分不出顏色,像個小泥猴蹲在磚機旁,掏溼坯。她嘻嘻地笑起來,摸著那個小孩子的頭說:“還有這麼小的小孩子?”轉過身子對金德仁說:“他像個童工?”
金德仁白了她一眼,聽出是諷刺小孩子長得小,他說:“他人長得小,又長一張娃娃臉,歲數不小。”又接著說,“這不是我僱的工人,他是跟著同鄉來的,沒有家,一個人在社會上瞎逛遊,來這裡幹多幹少無所謂,給他碗飯吃吧。”
金德仁說完便向四周吆喝道:“你們都到辦公室登記個名,那裡有人給你們分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