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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林裡靜悄悄的,風聲裡夾著幾聲野豬的嚎叫,令人毛骨悚然。我突然想起下山的時候,玉璧就對我說過週二先生冒著生命危險已經實驗成功了的地雷,現在會不會就安在這山道上?想著想著腳下一不留神,踩滑了一塊石頭,嚇得我冒了一身的冷汗。
到了黃龍寺,還是半個人影都沒有。廟子已經被敵人打得稀爛,連牆都垮了,只剩幾副光架架。我們愣了一陣,夏林說:“管它的,又冷又餓,還是烤暖和了再打主意。”剛把火點燃,就聽見外面有響動,大家連忙扯出槍來,找地方隱蔽。還沒有藏好呢,就見大搖大擺走進一個人來,我藉著火光仔細一看,不禁長長出了一口氣:“你這個鬼呀,可把我們嚇慘了!”
進來的是陳仁勇,他笑著說:“嚇慘了?差點要送你們回老家去見閻王爺呢。”說著一招手,後面跳進來四個隊員,大家圍著火堆坐下來,七嘴八舌問我們吃飯了沒有。
夏林苦笑,搖搖頭。陳仁勇他們連忙把包裡的炒豌豆胡豆抓出來,讓我們快吃。
我說:“這是你們明天的伙食吧?”
“明天再說明天的話。你們沒回來,大哥不放心,讓我們在這兒等著,在上面看了你們好一陣了。先還以為是敵人呢。老張說,把地雷點了吧,我說慢點,山下在打槍,我們的人還沒回來,看搞錯了。接著看見香和火把都熄了,槍聲也停了,又看到有人到黃龍寺來了,還燒起火來烤,這就費猜度了:是敵人嗎?沒這麼悠閒;是老百姓嗎?沒這麼大膽;是自己人嗎?又不敢肯定。再說敵人的鬼名堂多得很,還是把細點好,於是決定悄悄地過來看看。還沒摸攏,就聽見夏林的聲氣,我這才放心了。要是聽老張的話點了地雷,我這炒豌豆你們也吃不成了。”
夏林聽了一拍大腿:“啥子吃不成了,二十年以後再吃嘛。嗨,說說你那地雷是咋搞的?”
陳仁勇眉飛色舞地說:“前些天,大哥找了幾個過去當過石匠的同志,同週二先生一道滿山轉,整天到處都在叮叮噹噹的。我們去一看,才知道是在石崖上打炮眼。打好之後,把炸藥裝在裡面,一根引線牽出來,把它點燃就是。大哥說是地雷,我說那名字不好聽,就叫石炮好了,又幹脆又響亮,一炮響了把敵人炸得五馬分屍,比開花炮還關火呢。”金積成聽得一拍手說:“嗬,這傢伙這麼兇,你們這裡有幾個?”
“我們安了四個,不過其他沿路都有,凡是大哥劃了白圈圈的地方都安了的。”
“安了多久了?”
“都好幾天了呢。原來聽說敵人這幾天就要來搜山,大哥他們安好之後就撤走了,留我們在這裡等著。可是我們一等也不來,二等也不來,我天天都要來看看,只求老天爺莫下雨,打溼石炮裡的火藥。”
金積成一聽,更高興了,一拍大腿說:“你這傢伙,這麼精靈的,怎麼一下子就糊塗了?你們走的走了,剩下的又不露面,明明是一座空山,鬼都不見一個,他們怎麼會來?敵人現在曉得我們山上有人了,明天我們就再想點辦法,把他請上來,打他一傢伙過過癮,大姐你看?”
我想了想,點點頭。
我們這華鎣山,是四川盆地東部隆起的第一道山脈。從這裡往西,漸次遞減為淺丘和平原,形成了沃野千里的四川盆地;而從這裡往東,則是重重疊疊的高嶺低谷,沿著著名的大巴山脈,逶迤延伸。我們所處的這一段主峰寶頂,高不過一千五百米,地勢卻非常複雜。從進山的大溪溝開始,便是森森對峙的石壁,抬頭只見一線青天,陰寒時節,常有山風呼嘯其中,使人膽戰心驚;再往上走,一條山路在石峰中大彎大拐地蜿蜒蛇行,形成了兵家必據的“二十四個牛掉尾”;人行山中,正欣賞山中松竹滴翠、百鳥婉鳴的景色,眼前卻會突兀地聳起一壁陡崖,勢如刀削,草木不生,相傳這本是天上神將的一塊磨刀石,當年孫悟空大鬧天宮時,混戰中一腳將它蹬了下來,落到此山,故名“磨刀嶺”。而在這磨刀嶺下,又有一處絕壁,猿猴愁攀,僅有鷹鷲在崖縫裡築巢,人稱“鷂子巖”……山上澗流處處,石洞叢多,且洞中有洞,洞連著洞,往往是山窮水盡之時,眼前豁然開朗,別有洞天。若是不熟悉此山地形,是萬萬不可隨便在此闖蕩的,所以從來綠林中人,多於此嘯聚,而官兵卻奈何不得,真是個打游擊的好地方。如今玉璧既在山道上安了石炮,大家又想過過癮,我覺得打一下也行。再說我們總不能老是這樣被動地等他們上來打我們,想個辦法把敵人引上來,我們也好試試這“新式武器”的厲害。
第二天早飯後,一個同志到山上送了個信。我們就在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