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壩子裡一下子就鬧翻了天,我們的工人把車子停在縣府的院子裡,整整兩天沒有出工。
這時候,到處的軍米都催得急,趙永林又叫那許科長來給我說好話,讓我叫工人們快上路,一切事情都好說。我說:“我們當然要出工的,要不然吃什麼,好在一切事情都弄清楚了。趙縣長好歹是個父母官,也給我們道了歉了,我們哪能不知足?只是這縣裡欠我們工人的錢,可是你許科長老早就說好了的,不曉得啥子時候才兌得到現呢?”
他說:“陳老闆,我這回拿性命擔保,縣長都派人到省裡取款子去了,就這一兩天的事情。你就賞我一個臉,莫叫我老在縣長面前交不了差,我也還有一家人,要在他手下吃飯呀!”
我說:“那好,有這麼一個縣長,我看他手下的人也實在著難!今天就看在你許科長的面子上,我們的工人出工。”
於是工人們又拉著軍米上了路。我剛剛把人發配完,許科長就來說,款子備齊了,叫我到簡陽那邊一個叫施家壩的鄉上去拿。
我說:“樂至縣發給我的款子,怎麼叫我到簡陽去取?我不去。”
許科長說:“現在縣上的款子緊得很,這是簡陽那邊原來欠我們的一筆錢,你就直接去取了,該發給你們拉那一路工人的錢就直接在那裡發了,免得我們又多跑一趟,費一道手續。”
我想了一下問道:“那施家壩離簡陽縣城好像還有一段路吧?這幾個月,你們的工資都只發了一半,現在欠的款子大約有二十來萬法幣,我一個女人家怎麼敢去拿?要不然你們給我派幾個人護送。”
誰知那姓許的聽了嘿嘿一笑說:“你是女的又有什麼關係?沒聽見現在滿世界都在說,像你這樣的女人,不多喲。”說完竟然自己轉身走了。
我站在那裡,氣得半天說不出一句話,回頭看看,實在是沒有人了,只得喊上帳房先生說:“我們走,我就不信,現成的錢我都拿不回來。”
我到了施家壩,就叫帳房先生去鄉政府送個信,請他們把錢送到茶館裡來。帳房先生去了不多一會兒,回來說:“陳老闆,這裡的鄉長說的,沒這個規矩,自古以來公事都在衙門裡辦,哪有到茶館裡辦的。”
我摸出自己的一張名片說:“老先生,麻煩您再走一趟,就說我陳老闆是袍哥出身,萬縣東門上水碼頭的陳三爺,從來都是在茶館裡辦公事,請他鄉長老人家委屈這一回。”這一次還沒有一杆葉子菸的工夫,就急急地來了一群人,為首的見了我,沒有料到把他召到茶館來的這位陳三爺竟是一個女人。連忙一打拱說:“不知陳三爺大駕光臨,快快請茶請坐。”
寒暄了幾句,我知道這人姓肖,是這裡的鄉長也兼袍哥的五爺,專門接待外來的客人。我說:“這幾年日本人逞兇,我從萬縣流落到此地,幹上了車行的生意,也還多承各處弟兄們的關照。如今要我到這裡來拿款子,我手邊一個人也沒有,肖五爺是否能幫個忙,找兩個弟兄送我一送?”
那姓肖的看了我一眼,又看看我身後確實是沒人,眼珠子轉了兩轉,沉吟了半晌,不開腔。
我一看,知道這其中有名堂。一般的袍哥公口上,只要手續齊全,哪有這點小事都不認帳的道理。我說:“看來肖五爺也有難處,君子不強人所難,我也不勉強了。”說著就拿過那隻裝錢的口袋,三兩下解開繩子,抓住底下的兩隻角倒過來一抖,那法幣就嘩地倒了一桌子。我指著滿桌子的錢,大聲對茶館裡那些目瞪口呆的茶客說:“諸位都看好了,這裡是錢,二十萬元法幣,是我們聯昌車行幾百個工人幾個月來運送抗日軍糧的血汗錢,拿回去要養家小謀生活的。今天也不曉得是什麼原因,我們樂至縣要我到這簡陽縣來拿錢。眼下時局不大好,一路上饑民遍地,匪盜叢生,我一個女人家,手無縛雞之力,要和這位年過半百的帳房老先生一起把錢送到縣城裡,實在是有些為難。如果誰要是起了心,乾脆現在就把這些錢拿走,不要等我們走到半路上又來背後打炮,害了我們婦老兩條性命。”
偌大的一個茶館裡,頓時鴉雀無聲。突然人群裡一陣騷動,有人說:“王大爺來了。”說話間只見一個穿著長袍馬褂的老者,手裡端著支十八學士的白銅水菸袋,由人簇擁而來。一進茶館就問:“哪位是萬州來的陳三爺?”
我站著沒動,說:“我就是。”
那老者一驚,忙說:“我得信遲了,有失遠迎。不知陳三爺遠道來此,有何見教?”
我說:“不敢打攪,若是方便,想請貴碼頭的弟兄們送我一程。”
那王大爺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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