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槍聲已經噼噼叭叭響起來了,李榮群一邊集合隊伍,一邊指揮著大家往外衝,我也扶著德敏一邊還槍一邊往外跑。敵人從大門插進來,我們連忙往後門跑,眼看天都亮了,才在一個背靜的山壪裡停了下來。人一急,出了一身的汗,反而覺得病輕鬆了許多,這才發現,我們和李榮群他們已經衝散了。
槍聲停了,四周靜悄悄的,一個人也沒有。我們對望了一陣,德敏突然拉住我說:“大姐,你不能丟下俊清,萬一他回來,撞在他們手裡……他跟你和廖大哥那麼多年,你可不能不管他啊!”
我不知道情況起了什麼樣的變化,就說:“你彆著急,我們回去看看再說。”
我們繞過山樑,悄悄爬上李大哥家後面的土坡,看見院子內外全是兵,圍著房子轉來轉去的。我想了想,拉著德敏順著山樑繞了好大一圈,到了玉珍的家裡。我說:“德敏,任何人不會想到我們會躲在這裡,你弄點東西來吃,然後趕快到大路上去,攔住俊清。”
玉珍和她的丈夫,李大哥生前都很喜歡,後來帶到重慶,由我安排在陳文玉的船上做裁縫活,最近才和李大哥一起回來,打算處理了自己的一點田產就回重慶去。這房子處在山壪裡,獨門獨戶的,背靜,因為也是要賣的,屋裡沒什麼值錢的東西,玉珍也就沒管它,加上李大哥出了事情,現在連晚上也住在金家花園,不回家。
可是這天晚上,她卻回來了,一見到我就長長出了一口氣,說:“三孃啊,我就知道你們要是沒跑脫,就會躲在我這裡的。我給他們說:現在人都下葬了,我也該回去賣我的房子了。”
我問她白天是怎麼回事,她憤憤地說:“就是李文清那個死砍腦殼的,幾天沒見到那婆娘,就等不得了。見我大伯的喪事辦了,就不怕冤魂鬼來找他了,連忙去把那些兵都帶了來,說金家花園裡都是華鎣山下來的共產黨,有好多好多人和槍。可是一走攏,又怕打起來傷了他的心上人,就爬牆進來,想把那女人先弄出去,誰知道又被么叔打傷了手膀子,差點連命都丟了。他現在氣得咬牙切齒的,塞了些錢給那帶兵的連長,叫他們在房子周圍都放了暗哨,說總要等到兩個共產黨來墊背。”玉珍說到這裡,拉著我的手說:“三孃啊,唐大哥還沒來,咋辦嘛?”
德敏一向沒有主張,聽玉珍這麼一說,眼淚汪汪地看著我,又要哭。
看來如果唐俊清回來,一定是凶多吉少了。我一咬牙,說:“等吧,我們一定要等到他。”
一連兩天,唐俊清都沒音信,德敏天天到路上去等,夜深了才回來。玉珍按照我的吩咐,白天還是去“服侍”陳素英,晚上就回來給我們通報訊息。我吃了玉珍給我熬的草藥,覺得好了許多,只是走又走不了,急也沒有用,只得成天躺在床上胡思亂想。據玉珍說,敵人那天和李榮群他們打了起來,榮群帶著隊伍撤到天池那邊去了,還犧牲了兩個同志。他們會回來找我嗎?最好別回來,敵人在這裡守得太緊了,回來等於自投羅網。唐俊清到底是怎麼回事啊,生不見人死不見屍的,連音信都沒有,他那麼老練的人,該不會……唉,現在這種時候,還說什麼老練不老練的,陳仁勇不老練嗎?多少生生死死的關口都衝過來了,最後卻……他臨走的時候,還在哼小調!……我越想越迷糊,夏林、唐老六、金積成、陳仁勇和許多人一個個從我眼前晃過,最後突然看見唐俊清血淋淋地站在我的面前,抓住我的手喊了一聲:“大姐——”我驚醒了,一看,抓住我的卻是德敏。她的臉色慘白,搖著我說:“大姐呀,俊清他遭了!”
我這些天擔心的事情終於發生了,唐俊清落到了敵人手裡。
唐俊清一路上聽說李大哥死了,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情,不敢走大路,繞著小道來到金家花園。結果沒碰上等了他幾天的德敏,一頭就撞了進去,一進大門就被幾個人扭住。他一看事情不對,就說是來給舅舅弔孝的。可是陳素英和李文清躺在床上悠悠閒閒地燒著鴉片煙,口口聲聲說不認識這個人,於是敵人就認定唐俊清是華鎣山上廖玉璧的殘部,把他吊起來打,打得死去活來的。玉珍看見人都快不行了,一下子跪在地上,求陳素英發發善心。陳素英把眼睛一瞪說:“你現在不聽陳玉屏的話,成天來盯著我啦?這男人是你的什麼人,你這麼心痛他?那天放走了陳玉屏,還沒找你算帳呢,你又來管閒事!”
我咬著牙,問:“現在呢,現在唐俊清怎麼樣了?”玉珍眼睛都哭腫了,抽抽答答地說:“敵人審了他一天一夜了,腿都打斷了,可他一口咬定是李榮華的外甥。陳素英是後來才接的舅娘,是認不到,其餘的什麼都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