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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見人,夜晚不敢見鬼。今後如何進行,急待指示,迫切之至,火急!其餘情況,由岳父面談。
周我輕輕地把信疊起來,看著馬福林。他拿出一匹菸葉子,慢慢地裹起,打燃火吸了一口,才慢慢地說:“老輩子,你不曉得,自從廖姑爺犧牲後,夏馬刀、向屠戶兩個大鷹王,把我們整得好慘啊,光是在羅渡溪沉河的就有四十多個,周輝同也很危險啊……我這次下來都是準備犧牲的,差點見不到你老輩子了。”
我聽了心裡很著急,直問華鎣山上的情況怎樣了?馬福林說:“老輩子,你莫著急嘛,讓我一點點地講給你聽。”他嘆了一口氣又說:“唉!我不想說了,說起來心頭痛。”我說:“你講吧,慢慢地講。”
“老輩子,毛埡口靈牌坡你知道嘛,夏炯在那裡用馬刀砍死的就有二十八個人。他們不用槍打,他們說打槍浪費子彈。夏馬刀的人可惡得很,他們穿的都是便服,你在走路做活路,他就來跟著你,突然把馬刀抽出來,就砍人。一進院子,就是大人細娃一齊殺,有好多人就這樣死得不明不白的。華鎣山下光是全家殺絕的,就是一百多家啊!孫老么你曉得嘛,他和他的女人小孩,還有一個七八十歲的老孃都被殺了。華鎣山上的徐老和尚被綁在柱子上當成靶子來打。周圍一二百里殺去殺來,幾乎絕了人煙了啊!”
馬福林吸了口煙,又說:“老輩子,還有那向屠戶,在嶽池、廣安、鄰水一帶,也殺了我們好多人啊。活埋、沉河……這些都是血債啊!”
我氣得說不出話來,好一陣才說:“這些人都是死人嗎?就讓他們殺?”
“老輩子,難防呀,叛徒出賣,敵人整得也兇,又是十家聯保。我和別人家都是聯保的,如果我的棧房出了事,十家人都脫不了手。他們把街上的二流子、煙鬼都組織起來,每十家人放一個,叫做他媽的啥子挨門丁,來監視老百姓的活動,誰家來了人他就來清查。有一個挨門丁朱二娃把向屠戶的爪牙引到唐裕德的家裡,唐裕德跑了,就把他母親吊起來,要她交出唐裕德。他母親不說,朱二娃就說他家裡藏有蘇維埃銀元,要他母親拿出來。他母親不肯,大罵那些傢伙,被亂棒打死了,半夜沉下河去,還編了謠言說他母親跟著別人跑了。五六十歲的人了,大兒大女的,誰還會去跟著誰跑?……”
提起蘇維埃銀元,我又想起很多往事。一九三二年年底,組織上送來一口袋中央蘇區流通的銀元和銅元,上面刻著鐮刀斧頭。玉璧在廣安的甘雞場、六馬鋪和觀音閣、界牌等地痛創敵人後,回來開了個熱熱鬧鬧的慶功會,就將這些銀元和銅元獎給四十多個有功的戰鬥者。我因為歷次運槍任務完成得好,也得了十個銀元,惹得多少同志眼饞。那時候,誰都把這東西當成寶貝。記得有一次我到唐裕德的家裡,他媽媽見了我很高興,拿出一個小鏡箱,又從小鏡箱裡取出一個綢包,她慢慢地開啟紅綢,現出兩塊很光亮的蘇區銀元,笑眯眯地說:“廖大哥說的,現在這個銀元,只是作紀念,等以後在市面上通用時,窮人就不受苦了。只是不知道要等到哪一天啊。”
我告訴她:“快了,通南巴不是用起來了嗎?她聽了笑眯了眼,拍著巴掌說:”我苦了一輩子,也想過兩天伸展的日子,我一定要等到這銀元在四面八方都通用的那天。“當時我對她說:”唐大娘,等得到,等得到的,你還不到五十歲的人,好日子在後頭呢……“
誰知我們革命還未成功,唐大娘就被這群野獸害死了……
我從枕邊拿出一包“大前門”香菸,取出一支,抽起來。自從玉璧犧牲後,我也開始抽菸了。
吸了兩口,我又問:“輝同呢,他藏在家裡嗎?”馬福林點點頭:“是藏在我們家的地窖裡。裡面鋪上些穀草,上邊用石板壓住,出氣都困難,又怕挨門丁來清查,晚上也不敢出來。”
徐世群的母親給我們端了兩碗醪糟開水來。馬福林端起碗又放下,搖搖頭,吃不下去。
徐老太婆看看我:“陳先生,出了啥子事情?”我說:“這是我的家鄉人,家裡出了事,敵人為了派款,把我的老人拉去了。”
徐老太婆一邊往外走,一邊搖著頭說:“這些天殺的,哪輩子才殺得盡啊。”
我端起醪糟開水,送到馬福林面前,他卻搖著頭說:“我活了幾十年,還沒有見過殺這樣多的人。老輩子,聽說紅軍退了,我們通南巴的人也走了?”
我死勁地抽了口煙,掐熄了,嘆口氣說:“具體情況我也不清楚,組織上沒派人來,敵人的報紙上倒是這麼說的。不過我們在羅渡溪,這次怎麼犧牲了這麼多人?”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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