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部分(第3/4 頁)
同鄉們結伴還鄉。十二月裡,維申斯克鎮各村的哥薩克幾乎全都從前線回來了。
日日夜夜都有川流不息的人騎馬穿過韃靼村,人數從十個到四十個,成群結夥地往頓河左岸走去。
“老總們,老家是哪兒呀?”老頭子走到街上來問道。
“黑河。”
“濟莫夫鎮。”
“杜布羅夫卡。”
“列舍托夫斯克。”
“我們是杜達列夫斯克人。”
“我們是戈羅霍夫斯克人。”
“我們是阿利莫夫斯克人,”人們回答說。
“打夠仗啦,是嗎?”老頭子們又挖苦地追問道。
有些從前線歸來的人難為情地、老實地笑著回答說:“夠啦,老爺子!打夠啦。”
“吃了些苦頭,——回家來啦。”
遇上火氣大的和兇狠的哥薩克就會破口大罵,以牙還牙:“滾你的吧,老東西,夾起你的尾巴來吧!”
“你問那麼多幹什麼?你想幹什麼?”
“你們這種人太多啦,就會他媽的說俏皮話!”
冬天快完的時候,在新切爾卡斯克一帶,內戰已經打響了,可是頓河上游的村莊和鄉鎮,卻仍然像墳墓一樣的寂靜。只不過某些家庭裡在進行隱蔽的、有時表面化的家庭爭論:老頭子和從前線歸來的兒於們怎麼也說不到一起。
對在頓河軍區首府周圍的激戰,只是有所傳聞;人們在瞎猜著政治形勢的發展,等待事變的發生,仔細傾聽著各方傳來的訊息。
在一月以前,韃靼村的日子過得也很平靜。從前方歸來的哥薩克躺在妻子的身邊享起福來,吃得胖胖的,完全沒有感覺到,比他們在過去的戰爭中經歷的,更加深重的痛苦和災難正在家門口守候著他們呢。
第五卷 第二章
一九一七年一月,葛利高裡·麥列霍夫因戰功被晉升為少尉,當上了第二後備團一個排的排長。
九月裡,他在肺炎痊癒後,休假回家住了一個半月,完全康復以後,透過了區醫務委員會的檢查。又被派回團裡。十月革命後,被任命為連長。在這以前不久,他的情緒有了很大的轉變,周圍發生的一連串事變,特別是由於認識了一個同團的軍官——葉菲姆。伊茲瓦林中尉之後,在其影響下促成了這一轉變。
葛利高裡在休假回團後的第一天,就認識了伊茲瓦林,後來在工作或休息時間經常碰面,不知不覺地受了他的影響。
葉菲姆。伊茲瓦林是貢多羅夫斯克鎮一個富裕哥薩克的兒子,在新切爾卡斯克士官學校受的教育,畢業以後被派到前線頓河第十哥薩克團,在那兒幹了一年的光景,就像他自己常說的“胸前掛了幾枚軍官十字章,全身適當和不適當的地方受了十四處手榴彈傷”,然後為了服完自己不長的兵役,來到第二後備團。
伊茲瓦林很有才能,聰明過人,受的教育也遠遠超過了哥薩克軍官通常能達到的程度,是個狂熱的哥薩克自治分子、二月革命使他振奮起來。得到了大顯身手的機會,他和那些獨立自主派的哥薩克們取得聯絡,巧妙地在宣傳頓河軍區完全自治的主張:在頓河流域恢復哥薩克被專制王朝奴役之前實行的統治制度。他有豐富的歷史知識,有一顆火熱的心,但頭腦卻很清醒、冷靜;他美麗動人地描繪著親愛的頓河流域未來自由自在的幸福生活,那時候將由一個哥薩克有權威的最高會議來治理,那時候在頓河地區內連一個俄羅斯人也沒有,而哥薩克將在自己的邊境上設立崗哨,跟烏克蘭和大俄羅斯平起平坐,再也用不著低三下四;還要和它們進行平等的通商貿易。伊茲瓦林把那些頭腦簡單的哥薩克和受教育不多的軍官們說得暈頭轉向。葛利高裡也受了他的影響。起初他們爭論得很兇,但是半文盲的葛利高裡和自己的論敵比起來簡直是小巫見大巫,所以伊茲瓦林在爭論中總是輕而易舉地把他打得落花流水。他們通常是在營房的一個什麼角落裡進行爭論,而旁聽的人總是傾向伊茲瓦林。他繪聲繪色地描述未來獨立生活的美景,深深地打動了哥薩克們的心,——打動了大部分下游的富裕哥薩克們懷有特別隱秘。含蓄希望的心。
“咱們沒有俄羅斯怎麼生活呢?咱們就有小麥,別的什麼都沒有。”葛利高裡問道。
伊茲瓦林耐心地解釋說:“我並不主張咱們頓河軍區閉關自守與外界隔絕。而是按聯邦原則,也就是按聯合的原則,與庫班人。捷列克人以及高加索的山民共同生活。高加索礦產豐富,咱們在那裡可以找到一切。”
“可是煤呢?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