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樣的拼合起來,就湊成了一個完整的、活生生的安娜,他想起了她那熱情洋溢、富於浪漫主義的演說,想起和她一同度過的時光。這些生動的、歷歷在目的往事使他的痛苦增加了十倍。
大家一聽到下車的命令,就把他叫醒。他站起身,無動於衷地收撿了一下東西,走出車廂。然後幫著往下卸東西。又同樣無動於衷地坐上大車,上路了。
下起了小雨。路邊的矮草都淋溼了。
草原。野風在山脊和窪地裡盡情地飛舞、呼嘯。可以看到遠處和近處的村落和宅院、火車頭冒出的黑煙和車站的紅色房舍都落在後面。在白卡利特瓦僱的四十多輛大車沿著大道擺了一長串。馬匹走得很慢。被雨浸透的黑色粘土路泥濘難行。車輪子上沾滿了粘土,泥水四濺。車前車後,簇擁著一群群白卡利特瓦地區的礦工。
他們為了逃避哥薩克的橫暴,逃往東方。他們都帶著家屬和破舊的傢俱。
在小站格拉奇附近,羅曼諾夫斯基和夏堅科的受了重創的赤衛軍支隊追上了他們。戰士們個個滿臉汙泥,苦戰、睡眠不足和缺乏給養,把他們折磨得狼狽不堪。
夏堅科走到波喬爾科夫跟前來。他那留著英國式小鬍子和生著軟軟的小鼻子的漂亮的臉。憔悴、枯瘦。本丘克正從他們身邊走過,聽見眉毛擰在一起的夏堅科惡狠狠地、疲倦地說:“你胡扯些什麼?難道我不瞭解我的戰士嗎?事情糟得很,還有那該死的德國人!我現在上哪兒去集合隊伍呀?”
波喬爾科夫跟夏堅科談話以後,變得愁眉苦臉,若有所失,他追上了自己的馬車,激動地對抬起身來的克里沃什雷科夫談了起來。本丘克注視著他們,看到克里沃什雷科夫一隻胳膊肘撐著身子,另一隻手在空中砍了一下,像連珠炮似地說了幾句話,波喬爾科夫頓時高興起來,跳上裝著機槍的馬車,這位炮兵的六普特重的身體往車沿上一壓,馬車就嘎喳響了一聲;車伕揚鞭催馬,汙泥飛濺。
“快趕!”波喬爾科夫眯縫起眼睛,迎風敞開皮上衣,喊道。
第五卷 第二十七章
特遣隊往頓涅茨地區腹地行軍幾天,直奔克拉斯諾庫特斯克鎮。烏克蘭村民一如既往,親熱地迎接隊伍:興高采烈地出賣食物和草料,提供住處,但是隻要一談到僱他們的馬去克拉斯諾庫特斯克,烏克蘭人就遲疑起來,搔著後腦勺,斷然拒絕了。
“我們多給好錢,你為什麼不幹呀!”波喬爾科夫追問一個烏克蘭人說。
“這有啥難懂的,我不想為這幾個錢去賣命。”
“我們要你的命幹什麼,你只需把馬和車僱給我們就得啦。”
“不,不去。”
“為什麼不去?”
“你們是到哥薩克地方去,是嗎?”
“是的,這怎麼啦?”
“怎麼啦?可能打仗,或者發生別的什麼事情。難道俺就不愛惜自個兒的小命啦?我的馬也完啦,俺今後還怎麼過日子?不行,大叔,別囉嗦啦,俺不去!”
越走近克拉斯諾庫特斯克地區,波喬爾科夫和其餘的人就愈感到不安。老百姓的情緒也發生了變化:如果說起初走過的一些村莊,還是愉快熱誠地接待他們,那麼後來的村落對特遣隊則表現出了敵意和戒備。他們很不情願地出賣食物,回答問題總是躲躲閃閃。村裡的青年人也不再像起初一些村落的小夥子們那樣,像條花帶子似的圍住特遣隊的車輛了。而是愁眉不展地、懷有敵意地從窗子裡窺視,或者匆匆走開。
“你們是不是信仰正教的?”特遣隊裡的哥薩克生氣地質問道。“你們於嗎像嫋鳥見了糧食粒一樣看我們呢!”
在納戈林斯克鄉的一個村子裡,萬卡。博爾德列夫因為受到冷遇,氣得快發瘋了,他把帽子往廣場的地上一摔,一面賊眉賊眼地四下張望著,怕上司走來看見,一面沙啞地叫喊道:“你們是人還是鬼?為什麼不說話?真見他媽的鬼!人家在為保護你們的權利流血,你們卻不屑正眼看看我們!這是哪門子規矩,簡直是大沒有良心啦!同志們,現在人人平等,——不分什麼哥薩克和霍霍爾啦,不用他媽的裝什麼大頭蒜。趕快把雞和雞蛋拿來,我們全都付給你們尼古拉票子!”
有五六個聽博爾德列夫發牢騷的烏克蘭人像套在犁上的馬一樣,都低著頭站在那裡。
對博爾德列夫熱誠的演說卻連一個搭腔的都沒有。
“你們過去是霍霍爾,你們這些該死的東西,現在照舊是霍霍爾!媽的,叫你們都爆成碎片兒!你們這些大肚資產階級,怎麼勸說你們也不聽!”博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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