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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燕麥。
到第二天夜裡,狂奔累壞了的馬匹已經休息過來了。大家輪班照看馬匹,擠著睡在結滿蜘蛛網的。涼爽的糠棚裡,足吃足喝,補償了在孤島上過的那些半飢餓的日於。本來第二天就可以離開村子,但是斯捷爾利亞德尼科夫使他們耽擱下來:他的傷口發炎了,清晨,傷口四周出現了紅腫,傍晚,腿也腫了起來。人昏迷不醒。他渴得要命。整整一夜,只要一清醒過來,就要水喝,拼命地喝,而且喝得很多,一夜之間,幾乎喝了有一桶水,但是即使有人攙扶著他也站下起來了——每一個動作都使他感到劇痛,他就躺在那裡撒尿,不停地呻吟為了少聽到點兒他的呻吟聲,把他抬到糠棚遠處的角落裡上,但是這也沒有什麼用處。有時候他大一叫喚,昏迷過去的時候,就大聲胡說,還亂叫不正。
只好安置一個人看護他;給他水喝,要用涼水浸他滾燙的額角,當他叫喚或者說胡話的聲音太大了,就得用於巴掌或者帽子捂上他的嘴。
第二天傍晚,斯捷爾利亞德尼科夫清醒過來,並且說覺得好多了。
“你們打算什麼時候動身!”他用手指頭把立馬科夫叫到跟前來,問道。
“今天夜裡。”
“我也走,看在基督的面上,別把我扔在這裡!”
“你還能上哪兒去!”福明小聲說。“你連動都動不了啦。”
“怎麼——我動不了啦?你瞧!”斯捷爾利亞德尼科夫使勁抬起身來,立刻就又躺了下去。
他的臉漲得通紅,額上滲出了一粒粒的小汗珠。
“我們帶你走,”丘馬科夫斷然決定說。“我們帶你走,你別害怕!把眼淚擦掉,你又不是老孃兒們。”
“這是——汗,”斯捷爾利亞德尼科夫嘟噥說,把帽子壓到眼睛上……
“我們倒很想把你留在這兒,可是掌櫃的不答應。你別洩氣,瓦西里!你的腿會長好的,咱們還要在一起兒摔跤和跳卡扎喬克舞呢你了嗎要灰心喪氣呀,啊?傷嘛,是很重,可是這又有什麼了不起呢!”
立馬科夫對人一向是既嚴厲,又粗野,可是這番話卻說得那麼親切感人,聲調又是那麼溫柔,使葛利高裡大為驚奇,不禁看了他一眼。
他們在黎明前不久離開了村子、費了很大的勁才把斯捷爾利亞德尼科夫扶上了馬,但是他已經不能獨自騎在馬上了,忽而往這邊,忽而又往那邊倒來倒去。丘馬科夫用右手抱著他,和他並排走。
“成了個累贅了……只好把他扔掉,”福明走到葛利高裡身旁,傷心地搖著腦袋,嘟噥說“把他打死?”
“有什麼可客氣的呢?咱們帶著他怎麼行呀?”
他們一聲不響地緩步走了很久。葛利高裡換了丘馬科夫的班,後來科舍廖夫又替換了葛利高裡。
太陽出來了,頓河上仍然霧氣瀰漫。可是從山崗卜看去,遠處的草原已經清晰。
明朗,高處凝集著羽毛般的白雲的大空變得越來越蔚藍明淨。草[的露水很濃,像一片繡銀絲的錦緞,馬匹走過的地方,就留下一條黑黝黝的溪流似的痕跡,只有雲雀劃破了籠罩在草原上的莊嚴、肅穆的寂靜。
斯捷爾利亞德尼科夫隨著馬的腳步不出自主地搖晃著腦袋,悄悄地呻吟說:“真難受呀!”
“住口!”福明粗暴地打斷他的話。“我們抱著你走也並不舒服!”
在離黑特曼大道不遠的地方,從馬蹄下飛出一隻野雁,扶搖直上藍天。野雁翅膀尖利的震動聲把斯捷爾利亞德尼科夫從昏迷狀態中喚醒。
“弟兄們,請你們把我扶下馬吧……”他央告說。
科舍廖夫和丘馬科夫小心翼翼地把他從馬匕架下來,放在溼漉漉的草地上。
“讓我們來看一下你的腿究竟怎樣了。喂,解開褲子啊!”丘馬科夫蹲下來說。
斯捷爾利亞德尼科夫的腿腫得厲害,脹得緊緊的。連一點皺紋也沒有,塞滿了肥大的褲腿。一直到大腿,面板都透亮,呈深紫色,佈滿了一層用手可以摸得出的、大鵝絨似的黑斑。深陷進去的肚皮上也出現了這種黑斑,只不過是顏色稍淡一點兒。
從傷口上和褲於上的褐色於血上,已經散發出腐爛的惡臭。丘馬科夫用手指頭捏住鼻子,皺著眉頭,竭力忍著已經湧到嗓子眼的噁心,仔細察看了朋友的傷腿然後,又仔細地看了看斯捷爾利亞德尼科夫的垂下的、發青的眼皮,眼福明交換了下眼色說:“好像變成壞疽啦……是的……你的情況可很不妙啊,瓦西里。斯捷爾利亞德尼科大……簡直是糟透啦!……唉,瓦夏,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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