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部分(第2/4 頁)
”字在古時是個好字,表示操守、表示有所為有所不為,不過對他這個一千六百多年後的穿越者來說,名叫“操之”總覺得很彆扭,但這名字是陳操之的先父陳肅取的,他又能有什麼辦法改變,操之就操之吧,習慣了就好了。
對了,他還有一個小名叫六醜,憑腦海裡融合的陳操之記憶,那是因為陳操之幼時粉雕玉琢,可愛得太過分,父母怕上天嫉妒,養不大,所以取小名六醜,意圖瞞過老天爺。
真如長老虔誠地念誦著《大孔雀王神咒經》,武林山麓幽靜的殿宇瀰漫著佛法的慈悲和廣大,但陳操之還是有點怕睜開眼——
他原是一個資深的驢友,以畫風景畫、寫遊記散文為生,大學畢業後的五年間,足跡遍佈大半個中國,沒想到在沂蒙山區遭遇泥石流,然後莫名其妙就寄魂在一盞長明燈裡,在小小的燈焰裡一呆就是三個月,起先驚恐、焦慮、憤怒、茫然……飽受煎熬,但深山古剎,每日聽和尚唸經、看香客往來,也逐漸修煉得淡定起來,既然已經是這樣了,那就好好待著吧,畢竟魂還在,無目能視,無耳能聽——
只是每當風雨之夕,狂風呼嘯,暴雨如注,他還真怕這燈會滅了,長命燈是他寄魂之所,燈一滅,他很可能徹底玩完,除了怕風怕雨,又怕執事的和尚睡懶覺忘了給燈盞添油,這日子真不好過啊,戰戰兢兢的,所以他迫切需要真正的穿越到某人身上,無可奈何的他像《一千零一夜》裡的那個被封在黃銅瓶裡的魔鬼一樣,面對來來去去的香客,他無聲地呼叫:“讓我穿越到你身上吧,我會讓你當上皇帝、我會把全世界的寶藏一一指點給你、我會讓你娶到世上最美的妻子——”
他哪有魔鬼的能耐,這自然是胡亂許諾,他的呼喊沒人聽見,聽見也沒人信,所以就一直在燈焰裡待著,不過也不是毫無收穫,從和尚們、香客們的閒言碎語裡,他知道現在是東晉升平二年,皇帝是司馬聃,很年輕的皇帝,今年才十六歲,徵西大將軍桓溫已經進行了兩次北伐,打到了故都洛陽,東晉國勢大振,長江以南之地頗為安定,百姓安居樂業——
所以王羲之還能呼朋喚友暢遊山水、優雅地寫他的《蘭亭集序》;謝安此時還隱居在會稽東山,每日攜妓優遊林下,等待時機東山再起;江東崇尚風度和儀表的名士們寬袍大袖,服五石散、揮著麈尾清談、駕著牛車遊玩、談音樂、論書法、琴棋書畫、寄情山水、有各種瀟灑放誕、不拘禮法的言行,是玄心和洞見、是妙賞和深情,是把生活藝術化,相比混亂的西晉和血腥的北朝五胡,東晉實在是很讓人嚮往的高貴華麗的時代——
老婦人哀哀哭泣打斷了陳操之的遐想,可憐天下父母心,想想前世父母得知他葬身泥石流的噩耗會有多麼的悲傷,他的眼角就滲出淚滴,睜開眼吧,從容面對這個世界,好好地活著,把這個愛惜兒子勝過自己生命的老婦人當作自己的母親一樣來孝敬吧,反正我原本也是姓陳。
“娘——”
陳操之睜開眼睛,隨即坐起身,因為融合靈魂記憶的緣故,這聲“娘”叫得情真意切。
老婦人大喜,抓著兒子的手連聲問:“醜兒,你覺得怎樣,身子哪裡不適?”
陳操之道:“娘,我沒事了,剛才是突然感到頭暈,現在好了。”
老婦人左看右看,確認兒子無恙,這才鄭重向真如長老道謝。
真如長老也鬆了一口氣,笑道:“十年前理公大師就說過,陳檀越根骨非凡,有諸天神佛護佑,能逢凶化吉、遇難呈祥,女施主儘管寬心,陳檀越定能平平安安,多福多壽。”
理公大師就是靈隱寺的開山祖師慧理,從西天竺不遠萬里來到錢唐縣弘法,見到武林山的一座奇峰,說這座山峰是從天竺靈鷲嶺飛來的,故名飛來峰,於是建靈隱、靈鷲二寺,陳操之的母親可以說是第一批信眾,當年慧理大師摸著五歲的陳操之的小腦袋,說道:“此兒非常人也,必有後福。”但陳操之年歲漸長,除了容貌俊美非凡之外,讀書識字都很平庸,不過陳操之對母親非常孝順,對亡兄留下的一子一女非常愛護,純孝友愛的品德與他的容貌一樣被人稱道。
老婦人聽了真如長老的話,心下歡喜,看兒子的眼神就分外慈愛,但她和真如長老都沒有察覺的是,此時的陳操之眼中神采與往日不同,往日略顯呆滯,而現在,眼神靈動而深邃,使得原本俊秀的容貌更有了畫龍點睛一般的神韻。
第二章 陸氏花痴
四月初八,初夏時節,昨夜的一場大雨沖刷得山谷清新、林木滴翠,午後的陽光映照著,路邊的石斛、萱草、桑椹、薔薇,花影扶疏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