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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裡,被留下守家的樓大轉過身,沮喪地倒頭躺在了樓雲的床上。
偏偏把他留下來了。
好不容易樓雲不在,他何嘗不想去私會林竊娘,卻知道她正冷淡著他,他也不去討這個沒趣,只能心煩地抓了抓頭。
他枕在床欄,微抬眼,卻正看到了樓雲不知何時又掛在了床頭的畫像。
他好奇地半撐著身體,伸手揭開了畫像上的薄絹,歪著腦袋端詳著那女坊主精緻卻看不清全貌的秀美側臉,突然卻升起了一個小心思:
陳文昌都已經知道不求親是不可能了,雲哥怎麼還沒有把畫給人家還回去?
樓雲的船在黑夜中漸漸靠近了西二號水門。
進入水門,再走上三四里就是可直通駐馬寺的西山道。
鳥群乍飛,生蕃們的號角聲從山中林海深處傳來,越來越吼聲淒厲,讓樓雲微微皺眉。
而在唐坊另一面的北山道上,正急步跑著的小蕊兒聽到這變調的號角聲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姬墨一把抓起,背到了背上。
她還在吃驚,便看到一向鎮定的大娘子也臉色微變,壓低聲音道:
“不好,生蕃部落今天居然舉行最大的驅鬼儀式了!”
季青辰在奔跑中,一把扯下了礙事的青面披風,直接丟在了原地,露出了裡面和小蕊娘一樣揹著弩弓的打扮。
她一身白羅衣,腰間深綠繡腰膊上懸著十支一捆的箭袋,腰間繫著短刀,綠綾子裙下深藍色羅褲被縛帶紮緊,塞進了褐色皮靴子裡。
“奪——”的一聲勁響,一支獸骨箭射在了她身邊的枝葉上,差一點射中了她,好在它餘勁未減時被姬墨揮刀斬下。
她顧不上去看山谷對面的生蕃們是不是已經越過了北山道,追到了田莊附近。她只能喘氣叫道:
“快跑——!”
因為剛才離開山道的一陣急趕,已經看得到田莊裡出來接應的火把晃動,聽得到此起彼伏和他們遙相呼應的漁哨聲。
一聲怪叫。前路的大樹上跳下來一個面上畫著草綠避邪符的蝦夷人。
他半身赤…裸,圍著獸皮裙,眼睛在季青辰的臉上打了個轉,似乎是認出了她,轉頭就砍去雜樹,在前面開路。
隨著他不斷的怪叫聲,巨樹下跳下來護送她們一行人向前飛逃的蝦夷人越來越多。眼看著田莊的大門近在咫尺,被姬墨揹著的小蕊兒還沒來得及高興,卻又聽到剛才熟悉的虎吼聲一陣接一陣地響起。
“肯定是有外人闖進他們的地盤了。把他們的祭神大會撞散了——”
季青辰一路狂奔,她知道盡管隔著一道山谷,生蕃們的活動地點又一向在西山道那邊,但唐坊在北山道的地盤並不完全鞏固。
北山道的平安。是蝦夷人藉助唐坊裡的刀劍和弩箭。還有他們與鴨築山生蕃同為狩獵部落對山林生活的熟悉,付出血的代價才儲存下來的。
一連四次的大血戰後,蝦夷人也死傷了上百的戰士,讓斯通奴心痛得一看到她就陰沉著一副臉,她也由此得到時間,終於製出了可以反覆使用的銅質火鴉槍。
田莊和北山道守備亭裡,每三天一輪的火鴉空放,成功把生番們阻止在對面的山谷裡。劃出了他們輕易不會踏入的禁地。
在這片禁地上,不斷遷進來的金國漢人匠戶家屬們和蝦夷部民們開闢了唐坊上萬畝的梯田。種下了從大宋兩浙路運來的占城水稻種。
豐收之後的糧食,足以供應唐坊三萬坊民。
——但如果生蕃們被逼急發狂了,他們隨時會越過山谷,不惜性命地殺過來。
“大娘子,生番們有一年多沒有舉行祭神大會了,今晚的事情太奇怪了——”
黑暗中輪軸聲響,田莊高架著的吊門已經緩緩放下。
蝦夷人們類似歡呼的怪叫聲中,她抹去額頭上的冷汗,一腳剛踏進田莊裡的土地,便聽到身後莊頭秦鐵口催促關門的聲音。
終於安全了。
她還沒有忘記蝦夷人每一次和生蕃血戰後,那些猙獰可怕的傷口,還有被她買回來的蝦夷女人和孩子,伏在男伴親屬屍體上的嚎啕哭泣。
小蕊兒從姬墨背上跳下來,蒼白小臉上還能向她露出一絲憨笑,隨行的庫丁們也都籲出長氣,滿臉如釋重負,然而從上百名蝦夷戰士中走出來的小頭人斯通奴,卻滿臉怒意,強忍著叫罵的衝動,看向她道:
“大娘子,你不是答應過不再開田?不再和生蕃們搶山林?怎麼西山道那邊的生蕃又開始驅鬼儀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