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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青辰在鼓樓上冷淡成那樣,把月光樹林裡他們那一段完全當成了沒發生,害得他到現在,偶爾都會懷疑在祭場裡相遇是不是完全在做夢。
她的冷淡,可不僅是因為他訂了親就能說通的。
她不中意他樓雲。
然而他越是想知道,就越不會開口去問王世強。
他只是笑道:“王綱首在唐坊裡見到陳文昌和季坊主相處了幾日,便知道他的性情了?在高麗呆了半年,王綱首原來也是沒把他放在眼裡的。”
王世強果然笑而不語。
在唐坊那幾日,他要不是看到季青辰突然變了個人似的,他卻沒空多去看幾眼陳文昌。
沒料到,這一看就看出了叫他意外的端倪。
“文昌公子雖然不往官場和商場上走,他的性子其實與百年兄倒是相似。”
自從聽了駿墨傳來的訊息,說起了這幾月陳文昌在唐坊的事情,樓雲大約也明白王世強話裡的意思。他微微笑著,
“陳綱首越是要逼著他去多向唐坊要嫁妝,他越是要護著季坊主。江浙海商和陳家越是要聯合在一起搶河道,他就越不肯叫季坊主吃虧,反倒擋在前面搖頭不肯答應。看起來當然是一心為了季坊主,但他畢竟姓陳……”
事有反常,必為妖。
他樓雲和季青辰單獨相處,都比他陳文昌多幾天吧?
他這邊還糾結著退親的事,韓參政府的事,他看著趙秉林年老體弱的樣子都有些不忍心,憑什麼陳文昌就這樣把叔叔、陳家祖宗都丟到牆外面,?
他就這樣乾脆跳出充情深。他就這樣乾脆把季青辰保護得滴水不漏了?
陳洪可是他的親堂叔。
這十年,陳家二房因為唐坊山寨貨而家道中落,陳文昌家全靠著陳洪暗中支撐。才保住以前的體面。
“……由之兄難道不知道?文昌公子在泉州城時,他家裡越是人人覺得他要經商,他就越不願意經商。泉州城的人都以為他要考進士才好,他就偏偏不肯從了眾人之願……”
王世強的臉色不變,便也毫不諱言,
“他是二房裡受寵的嫡次子,我是不知道他這古怪性情是怎麼來的。但我的性情卻是和他一樣。誰叫我不做什麼。我就一定要把那事辦成辦好,叫所有人都知道,我有這本事!誰叫我一定要做什麼。我就偏偏不肯去做。寧可我自己喜歡的事情不做了,也不叫別人如意。”
“……所謂知人者智,自知者明,百年兄倒是不愧這個明字了……”
樓雲素知王世強胸中有才。如今聽得他這樣說。倒也覺得他坦然,他樓雲雖然遠比他穩重成熟可靠是個好男人,但也不敢說自己沒幾個臭毛病。
他只覺得,可惜了樓鸞佩的知人之智。
這幾日在京城相見時,她也暗示他樓雲,想求他幫著王世強謀一個戶部從六品郎官的官位。如果實在只能留在工部的話,謀個同樣從六品的軍器副監的職位也行。
但河道官,卻是萬萬不可。
他能猜到樓鸞佩的心思。
王世強是海商。可不是內河船幫老大,他能花上五六年時間打通西河道。就算不提那些水力機械了。他用在西河道上那些河道經驗,不是從唐坊學來的是從哪裡學來的?
他當初幫著舊情人季青辰開河建坊,才積累了這些河道上的經驗。現在他要真做了都水監河道官,季青辰也要回大宋搶碼頭,他們豈不是天天都要打交道?
樓老大人有前後兩位正室,生了庶子女的侍妾有兩位,沒有續租契被打發回家的侍妾有五位。在樓鸞佩眼裡,小妾們就是她觀察王世強性情的工具而已,要打發隨時可以打發。
樓鸞佩的毛病,就是太不把人當人看。
但她不會傻到不去防著季青辰。
“前兩年太后七十壽辰上,因為有了山寨貨的古玩,王老大人被官家訓斥,百年在家中
也被長輩們好一通埋怨。”
樓鸞佩說起季青辰,眼中倒是有一絲帶笑的意外,然後看著他樓雲,露出了平常在親友
面前也看不出來的幸災樂禍,
“這季氏可不是吃了虧也不還手的。我搶了她的百年,還等著她來找茬呢。好在有你攔在前面,她不和你算清了帳,也不會想起我這個人。雖然那碼頭確實是不能讓的,但你一個大男人,怎麼就這樣明著搶她的東西……”
……
樓雲坐在漕船裡,從紹興府回航,在午後到達了明州城東渡門碼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