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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嘴上說得再好,他也能從陳洪的眼神裡看出。陳洪覺得他言不由衷。
他只有連夜讓人去驛館找張學禮來了,才能讓陳洪知道。他真的不是在暗示他,他絕沒有讓他儘管趁唐坊勢弱的時候,想怎麼向季青辰勒索嫁妝就怎麼勒索的意思。
他要真這樣幹了,才是不給他樓雲面子。
至於陳文昌和季青辰的婚事,他說的話確實是假了些……
但他只是覺得,陳洪把陳文昌扣在泉州城的安排,實在是太叫他意外了。
總算也叫他樓雲想起來,原來陳家還是有家主,陳家還是百年世家,陳文昌頂著家裡的長輩充情深還是有個盡頭的了。
昨晚廊亭裡,陳洪身為陳家家主,把他在泉州城的安排稟告了他。
“大人,下官已經寫信給堂兄夫婦了。我那侄兒絕不至於為了這門親事,就壞了大人在西河道上的大計。”
陳文昌一回泉州城就會被父母扣住,不能再回明州城。
要爹孃還是要老婆,他自己看著辦。
他陳洪還不信了——家裡供著讀出個舉人的陳家子弟,為了個外夷女子居然敢不孝父母了。
再說,因為他陳洪沒有嫡子,庶子也生得晚,他本來也有過繼的打算。所以堂兄家的文昌侄兒一生下來,好歹也是他陳洪從小抱到大,從沒叫他受過委屈的。
如今為了個女人,連親堂叔也不要了?
做人可不能這樣沒良心。
“陳綱首讓下官回稟大人,如果大人屬意於季辰虎,他陳家也願意出面,為季坊主遷進坊民之事和浙東運河上兩家船幫老大商量。”
張學禮細稟著他和陳洪的商量結果。
經了他的轉達,陳洪總算也知道,樓雲雖然絕不肯讓碼頭落到季青辰手上。但他答應王世強,讓唐坊遷坊民到西河道的交換條件也是來真的。
樓雲可沒有一面答應條件,一面又讓他陳家暗中搗鬼,讓坊民無法在西河道立足。
樓雲在帳子裡盤坐,神色卻沉吟了起來,
“陳洪太急了些。”
張學禮也覺得陳洪折散陳文昌和季青辰有些太不近人情,顯然是得意忘形了。
但他卻詫異樓雲如此謹慎。
“大人的意思……”
“前幾日我在紹興,聽說黃七郎一直在紹興和本地的船幫老大來往,還有他那幾個老兄弟,現在不都在京城裡?我在謝府裡也見過他們中的一人。”
樓雲這幾日來往奔波,現在再是睏倦,也沒有大白天睡覺的習慣,他從駿墨手中接了濃茶,飲了幾口,
“王世強雖然和黃七郎是結義的兄弟,但我看黃七郎和季坊主的交情應該更深才對。”
張學禮對西河道這件事十分上心,所以也能明白他思慮的方向。
“大人說得是。王綱首未必是要爭這碼頭的。於他的官位未必有利。但黃七郎的黃氏貨棧卻是一定要在西河道上爭一爭的。這平空多出來的一段河道又連線江北榷場,他們靠著季坊主已經是搶了先機,怎麼肯就此放手?”
張學禮微一猶豫。還是如實說著,“我看季坊主,也絕不肯答應王綱首就此退讓的。雖然大人是一番好意……”
樓雲聽到這“好意”兩字,不禁笑了出來。
張學禮也捋須而笑。
他們心知肚明,保媒時的“好意”那還算是真好意,確實是為了季青辰婚後在陳家過得順利些。
但這搶碼頭的好意,可就不是真好意了……
如果不是為了換銅鏡案裡的證詞。樓雲連坊民都不會同意讓她遷入二百戶。
現在,他也絕不會讓黃氏貨棧有機會染指到西河道。
黃氏貨棧自成立時起就是韓參政府的最大金源。
“過兩日去了滄浪園,再看王綱首如何向她開口吧。”
樓雲嘆了口氣。
他站起來。踩了榻前的絲絹道履,在帳內走動,皺眉深思。
張學禮看他委決不下,居然也明白他的心思。也嘆道:
‘陳綱首是急了些。黃氏貨棧在江北榷場裡佔了三分之一的生意。在楚揚的人脈早已經佈下,季坊主這一回還有五成的勝算。大人沒有開口,陳綱首就這樣迫不及待要折散她和陳文昌,將來萬一失了手,陳家在那段河道上就是一場空了。”
樓雲將來也不方便插手了。
張學禮側目看向樓雲,想起為陳文昌和季青辰保了大半年的媒,此老畢竟還是心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