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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這廊下君並不知道,只要姬墨出手,她仍然會在叫出來之前被捉住。
這樣曲折又保證她自己安全的吟詩唱對,當然足以試探出她季青辰的身份來歷。
她現在幾乎都能感覺到阿池遠遠站著,完全沒有解圍的意思,他噙著一絲冷笑,就是在等著看她狼狽下場。
姬墨他們更是幫不上忙。
——要她給樓雲默寫幾句唐詩還行,要她做詩,真是有點難為她。
至於這廊下君……
三年的寺奴身涯讓她知道:
儘管現在流行於平安京城的文化產品,應該是扶桑本地的俳歌和物語小說,而不再是唐代的中土文化。但在依靠血統維持統治地位的貴族眼中,自十九次遣唐使之後,精通漢學,能用漢語做詩就代表著世家大族的教養和血統高貴。
她駐步側目,輕吟了一首平仄完全不對的漢詩。
“悲心隨露冷,孤燈照魂歸,佛前恩義重,八寶臺中人。”
(我因為無法訴說的傷痛,踏著拂曉前滿地的寒露而來。如遊魂一般尋找我佛的所在。多虧你點起一盞燈火,大發善心給我引路。你我因為佛法而在這寺中結緣,必定是因為我們都真心向佛的原故。)
她這樣的水平,在空明老和尚面前只會受到訓斥,就算是文藝青年王世強也只能搖頭以對。
卻足以應付扶桑人。
在她的矯情悲嘆聲中,她雙手合什向那侍女再施一禮,謝過了她的舉燈指路之德。
如此,她也不著痕跡解釋了她剛才突然停步的原因。
在廊下君顯然意外和讚賞的目光中,她沉默不語地繼續扮演著駐馬寺裡常見的金主。
她帶著一臉遭遇了家變情傷的痛苦,還有一心來佛前許願的虔誠,舉步向前而去。
引路的阿池,見她順利過了關,淡淡地笑了一聲。
他也貌似恭敬而禮節周全地引著她們一行七人,緩步走過了廊道。
那一大一小的寺奴也鬆了口氣,悄悄跟在了他們之後。
而她知道,這十年過去,阿池已經和三郎季辰虎勾結在一起了。
她雖然在駐馬寺裡廣有人脈,也比不上駐馬寺裡的寺奴寮主對整個寺院的悄悄控制。
阿池要坐穩這個職務並不容易。
她甚至也能猜到。三名泉州僧人被她的眼線拿下,阿池是一清二楚的。
而他之所以能穩坐寺奴寮主之職,除了他做侍童時很得了僧官們的寵愛。更重要的原因卻是:
他成年後,是寺奴裡辦事最得力的人物。
除了他,沒人能把僧官們的日子安排得又舒服又少花錢。
他最擅長的,就是把季辰虎在瀨戶內海上黑吃黑搶來的財貨,用高價變賣出去。
然後,他再和三郎一起坐地分贓。
——雖說他賣得都是高價,但那也是無本買賣的高價。
這些賊贓。比起正兒八經冒著風浪從東海上運來的宋貨,價格已經便宜了很多。
這樣一比較,僧官們當然會覺得他辦事得力。
“有外人進寺了。”
阿池一邊走著。一邊沒有情緒地說著。
“是名宋人女子,她是來找泉州僧。被我的人發現,卻又逃了。”
他的語氣神情,格外平靜。
就像是這十年裡。他對她從來沒有冷漠以對。再民不曾和她說過話一句話一樣。
他只是平常轉告著宋人進寺的來訊。
而她知道,除了泉州僧人,除了困在軍陣圖裡的樓大,樓雲手下果然還有樓府的家將潛入了駐馬寺。
卻沒料到是名女子。
那些從西南夷山裡出來的樓府家將裡,居然還有女性?
剛才那小寺奴的暗號裡,也告訴了她,有一個樓府家將受命獨自上山和泉州僧人聯絡,讓他們去東側門寺奴寮引宋人進寺。
所以她安排的眼線們才會在泉州僧人的食水下了藥。讓他們都睡死過去。
這些簡略情況她已經都知道了。
只是這女家將居然逃走,她倒也有些意外。阿池可不是個普通的寺奴寮主。
駐馬寺寺奴裡,這些年來收容了山賊、水賊的事,她當然更清楚。
季辰虎要招攬人手,這些人手如果在唐坊不能安置,除了駐馬寺不可能有別的地方夠大。
而阿池和那些做賊的中土遺民,本來就認識。
阿池知道她在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