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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的學官人家,能像紀府這樣世代與宗室聯姻,又有大兒子做市舶司監官的富貴雙全,那是少之又少的。
而他離開唐坊時為兩家說定的聘禮嫁妝,那是一份唐坊河道股份對著一份八珍齋股份。
陳文昌回家去,本來是要讓家裡加聘禮的,季青辰如今降住了陳洪,並不一定非添聘禮不可。
但如果二房裡的八珍齋股份還要分出一部讓侄女兒帶走做嫁妝,唐坊就吃虧了。
季青辰絕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坊主。陳綱首是願意為文昌公子,從陳家大房裡為向唐坊多補一份聘禮的。”
樓雲雖然不想說這話,但陳洪明日請她去曉園時當然會說。
他也想看看季青辰的心思。
“……”
季青辰回看著樓雲。“我記得陳綱首自己還有兩個嫡女,一個庶子吧?”
他的庶女至少就有七八個。
這份人情可不好欠。
她也不可能多拿陳洪大房裡的聘禮,讓自己束手束腳。
“還請坊主借一步說話。”
樓雲心中歡喜,既然都已經來了,他不把話和她說清,他是不打算離開了。
更何況,陳文昌在這件事上。從十年前開始就太偏袒他那恩師了。
“……”
時辰已經過了午,塗氏湖面水波折射金光,春日裡的暖風吹在了季青辰的春衫子間。
她皺眉看著他。
如果只是為了說陳文昌家的聘禮。他沒有必要和她私下說話。
她還在思索他來意的時候,旁邊那認定了樓雲有情於她的勞氏心裡就倒了戈,陪笑道:
“大娘子,把季姑娘留著。我和烏姐姐到亭子外面等著可好?”
季蕊娘睜著大眼睛。牽著季青辰的衣袖,看看她,又轉頭看看樓雲,沒有出聲。
烏氏在辦事上精明,在人情上卻是一塌糊塗。
這婦人是個寡婦,往日裡在金國幫著丈夫開了個小煤窯子,專和金**械司衙門打交道。
她帶著個女兒,最看不上勞四娘這樣二婚另嫁的人。偏偏因為女兒看上了姬墨,她就敢逼著坊主的心腹人做她家的上門女婿。
結果惹怒了季青辰。連女兒一起被趕到了泉州。
她看著樓雲就兩眼放光,只覺得他活生生就是一座日進萬金的寄舶港,別說是借一步說話,借一萬步說話那都要馬上答應才對。
樓雲看著季青辰,耐心等她決定。
他從在蕃商大會上見過她之後,到如今快是兩年,直到今日才算是真正和她說話。
以前是訂錯了人——訂了親的男子只要開口就要完蛋。
後來是念著陳家的交情,還有陳文昌在他安排下渡海求情的辛苦和誠意。
現他要和孫家結親就結,他自然不會去為難陳文昌,但婚事他不會再讓了。
“我讓駿墨在梅林路口上看著,有人來他會馬上稟告的。我有話要和坊主私下說……”
“……”
季青辰已經清楚知道他不是來說生意的。
她總算也是看明白了樓雲看著她的眼神。
他望著她的神色,就和他在月光樹林的泉邊,突然向她伸手,幾乎讓她以為他要帶著她離開時的眼光一樣。
但她一時也拿不定主意,是和他說,陳文昌不在她不能和他私下說話?
還是直接和他把話說清:
他要是後悔和趙德媛退了親,她有辦法幫他挽回。
而且她也會想辦法,說服陳文昌不結這門親事,至少,金山銀山都隨便就是不要拿八珍齋的股份去當侄女兒的嫁妝。
“大人,想必能夠說服陳綱首,讓他出面勸二房老爺不要和孫家結親?”
“……這事是陳文昌決定的。他的性子坊主應該明白。陳綱首和他是說不通的。只怕還越說越糟。”
“……”
季青辰並沒有忘記陳文昌在這大半年一直維護著她,和他叔叔對著幹的的事情。
反過頭來,她要是攔著孫家的親事,說不定陳文昌就要和她對著幹了。
“大人,要說服文昌公子不結這門親,實在不容易。”
她當然要和陳文昌商量這事,不僅是聘禮不能減,還有孫家那樣的清流人家,她實在也不覺得現在是結親的時候。
緩上一兩年都好。
“……我來找坊主,不是為了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