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部分(第2/4 頁)
屋後兩扇撐窗半啟,晚霞映入,模糊看得到矮漆長几上立著一張一尺高的黑漆牌位,上面寫著兩個宋體的陽文漢字:
天地。
青竹小矮屏阻擋著二十里外的海風,屏內地席上擺放著高高的藍布面戶冊和帳冊,幾絲海風漏吹,薄脆的米黃色戶籍書頁散發著竹紙的清新,在霞光斑斕中,隨風翻卷著。
翻開的頁面上,露出了豎排簡體的字跡。
最上面那一頁,打前寫著的三個名字,依序正是:季青辰、季辰龍、季辰虎。
其下是改姓依附入季氏,成為季氏族人的二百十六戶坊民,其後才是坊中各家各姓,以及上下共兩萬餘眾的姓名、年齡、性別、家財、差事、婚姻狀況的清楚記載。
李家的三個女兒,汪家的兩個兒子當然都是緊隨在季氏之後登記在冊的,至於最近幾年遷到唐坊的三百餘戶一千多人的漢人匠戶,另有獨冊記載。
她跪坐著,伸手撫過紙面,神情安定,手指從汪婆子汪豔芬的名字上劃過,停在了記載她在坊中職務的幾行小字上:
“媒婆,登記南北坊中十五歲以上男女名冊,引導兩坊十八歲以上適婚男女婚配”。
她還記得,北屋裡屬於季辰龍的那五六百卷古漢書裡,她曾經看過有一句話:
媒氏,天下之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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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3 養母汪氏(下)
汪婆子躡手躡腳走進後院時,正看到她在屋子裡翻看名冊的身影。
她心裡不由得就是一緊,想起自己把進坊腰牌私給王世強的事,背心的汗又開始滲了出來,只怕三郎不在家,大娘子翻臉不認人。
“大娘子,老婆子冤枉——”
她的老寒腿如今也不犯病了,提著裙子就衝到了廊道前,還不等她爬上廊道,小蕊孃的身影不知道從哪裡鑽了出來,一把扶住了她,笑嘻嘻地道:
“汪媽媽,大娘子還沒有用午膳呢,這都快晚上掌燈的時分了,您也讓她歇一歇?”
汪婆子下死勁橫了她一眼,知道是故意給她個釘子碰。
但她汪豔芬是誰?
如果不是在大娘子面前,不管誰敢這樣攔她,她早就一巴掌呼上去了,如今對這小蕊娘她卻是心有忌憚。
半年前,季辰龍成年禮後正式分家,三郎不聽她老婆子的苦勸,賭氣搬到了南坊大屋,好在二郎又被大娘子趕到了高麗,沒能趁機討好大娘子,搶了三郎的坊主之位,也讓南坊坊民在沮喪之餘都滿心歡喜:
誰不知道,三郎才是大娘子的親弟弟!
她要是讓季辰龍那個陰險小子,把三郎應得的產業奪了去,她老婆子就不姓汪!
只是大娘子,不知怎麼回事就領養了這小丫頭回家,不明不白地叫她心裡嘀咕。
“大娘子!”
汪婆子一不做二不休,卟嗵一聲就跪到了院子裡,倒把季蕊娘嚇了一跳,不等她回過神來,汪婆子就已經嚎喪了起來,用汗巾子抹眼哭道:
“大娘子,三郎他委屈哇!大娘子還沒有出嫁,北坊裡的人都已經欺到咱頭上來了!三郎他如今在這坊裡哪裡還有站腳撈魚的地方?!”
屋裡的季青辰瞥她一眼,沒有出聲。
她當然早就明白,李先生無論如何都在她面前處下風的原因——這婆子撒起潑來,那就是沒臉沒皮,花樣百出,讓人防不勝防。
好在廊下季蕊娘如今也算見識過了,不一會兒回過神來,她的眼球兒一轉,脆生生地笑了起來,也不去扶她了,仍是笑嘻嘻地道:
“汪媽媽這是在說什麼呢?難不成您把坊牌給了王綱首,是打算讓季三哥早早兒投靠他們四明王家去?將來接你到明州去享清福?”
汪婆子恨不得一口咬碎了這嘴損的臭丫頭,忙著抹淚的右手心裡卻是滲了汗,知道是大娘子起了疑心,懷疑她挑撥他們姐弟的情份。
這可是要命的時候。
“三郎這孩子,直叫我老婆子操碎了這顆心!大娘子,二郎身邊的那起子黑心狗崽子們,都巴不得他死在外頭哇!”
她立時翻起了舊帳。
論說,她如今在大娘子面前,未必沒有些微的勞功。
媒婆負責安排南、北坊適婚男女的親事,大娘子定下的死規矩,不論是從母親那一邊算,還是從父親那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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