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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她也並不上前。
大娘子把藥給了汪婆子,必定還有別的安排。
“我還以為不過幾年的功夫,媽媽倒不明白什麼對三郎好,什麼對三郎沒半點好處了。”
她站在廊上,淡淡說著。
扶桑和中土風俗不同,沒有什麼媒婆聘禮,是男方走婚到女方家成親,過夜到天亮後就離開,入夜了再來。
生下的孩子也是由女方的家族撫養,就算是國主宮中遵照的是代代傳過來的漢禮,皇子也經常送出宮給外祖父養大,所以平清盛才可能以外祖父的名份,受封為太上皇。
這些婚俗,汪婆子身為媒婆比她更清楚,她也不需再向她解說,她只關心季辰虎不要在這節骨眼上給她惹麻煩。
她彎著腰,在廊邊坐下,看了眼包好的墮胎藥,拉著了汪媽媽皺紋橫生的手。
“當初我年紀小,無力照顧弟弟們,多虧媽媽伸出了援手,我心裡一直不敢忘記,三郎在我這姐姐眼裡雖然是個好的,但自打爹媽死後……”
她記憶裡的季辰虎,總是**歲的模樣,孤單坐在已經開始發臭的父母屍體身邊,笨拙地用燒糊的魚粥給他們餵食,依舊以為他們總會醒來……
她腦海裡並沒有那十歲女童太多的記憶,所以幾乎記不清季辰虎那不要命的蠻橫大膽,是天生如此,還是因為在那座腐屍處處的小漁村裡,為了等待父母親人甦醒,從極度恐懼中生長出來的扭曲性格。
她甦醒時,分明看得到他眼底空空的茫然,彷彿有什麼早已經崩斷。
但她那時根本無力安尉這個抱著她的脖子,狂呼亂叫的可憐男孩子,她只是憑本能跳起,奮力推開了他,狂奔跑遍了整個村子尋找活人。
而季辰虎只會端著快要發臭的魚粥攪草藥追在她的身後,用她根本聽不太明白的古漢語和扶桑土話,又急又喜讓她趕緊吃藥,吃了就不會生病了。
在她最後確認自己詭異重生,穿越到不知道什麼年代,什麼國家,她除了恢復基本理智找不到別的活路後,她能做的第一件事,也不是安慰這個孩子,而是搜尋火種,要燒光整個村子。
前世裡的sars傳染病在全國爆發時,她在打工的廠區裡經歷了那種隨時會被傳染,會病發而死的恐懼。
這把火燒起起來很快,要不是季辰龍——找到草藥倖免於難,卻餓得無力的二郎——他聰明到一聽到動靜,就爬到了出村的唯一路口,她連二郎也一起燒死了。
“三郎向來是孝敬媽媽你的——”
她苦笑嘆息著,收斂了心底因為季辰虎在坊裡、坊外不斷給她找麻煩的惱怒,
“媽媽得空了和他說說,早些成婚罷。否則許姑娘冷了心不要他了,他再到我跟前來鬧,我也是幫不了他的——”
汪婆子捱了半日的訓,再聽了幾句家常閒話,也不由得含了淚,道:
“何嘗不是這樣?可自打……自打他搬出來單過之後,手裡的銀錢總不夠花用,許娘子喜歡的若是花兒粉兒也罷了,偏偏要的是天竺古琴、吐火羅弦子這樣有價無市的稀罕物,三郎一時手上短了沒法子買給她,就要和三郎哭鬧,三郎也是煩悶得很——”
季青辰聽她說起“搬出來單過”的事情,知道她還是在說分家,便也看了她一眼,道:
“媽媽好好勸勸他罷,他少去外頭胡鬧,踏實在家瑞安頓下來,許娘子也未必就如此為難他。他少虧空些,這回也不用趕在里老會查帳前到外面去撈錢,三四個月都回不來——白讓媽媽擔心。”
許淑卿是三郎撿回來讓她養在家裡的,她帶過她三年,只覺得這女孩子雖然因為許家裡的一些舊事而沉默寡言,有些前世網路上說的兒童自閉症或者是工廠抑鬱症的樣子,但後來她漸漸開郎起來後,卻真是模樣美麗,乖巧可愛,遠比季辰龍和季辰龍兩個男孩子貼心許多。
不提現在的小蕊娘,整個唐坊裡,最得她喜歡的人就是許七娘子淑卿。
所以她半點也沒想過乖孩子許七娘子,會和混世魔王季辰虎一起到她面前來說起訂親的事,至於他們這幾年,季辰虎到外面去**一次,許七娘子就敢到東坊找個年輕英俊的宋商,彈琴說曲,一起玩上半晚上的事,更是讓她瞠目結舌。
她不知道他們怎麼鬧成這樣,也不知道他們怎麼湊成一對,就更不知道季辰虎當初怎麼突發善心,把那隻會一個人縮在狗糞堆裡滾糞糰子的許七娘子撿回來。
王世強數次讓她管教許淑卿,然而她屢屢解釋他不肯多聽後,她也有了些厭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