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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公司也面臨著解散。
這次貨物賠償額多達四百多萬,除去保險和一些免責,以及中航運承擔的大部分賠償,我們作為主承運人之一,需要賠償的額度是1/10,雖然不用背上債務,但血本無歸了。
員工們都很理解,一個個平靜地辦理著離職手續。
由於公司現金已經告罄,所以最後這一個月的工資,只能按照一半發放。但沒有人說什麼。也許,是因為公司運營這兩年多來,我從未訓斥過任何一個人,也從未因業績問題辭退過任何人。所以,到了最後,員工都理解我。
徐琳沒有領工資,她說,把我那一份補給打掃衛生的阿姨吧,她家裡有兩個孩子,比我更需要錢。
會計大姐走的時候,眼睛紅了,說:“方總,雖然公司不幹了,但你和你的這些員工,真的都是好人,為什麼老天卻不照顧好人呢?”
是啊,好人為什麼沒有好報呢?是不是我不夠虔誠,應該每日都要向上帝這樣禱告呢:
我們在天上的父,願人都尊你的名為聖。願你的國降臨。願你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
我們日用的飲食,今日賜給我們。免我們的債,如同我們免了人的債。
不叫我們遇見試探,救我們脫離兇惡。
因為這國度、權柄、榮耀全是你的,直到永遠,阿門。
第23節 曲終人散
徐琳晚上給我打電話,約我見面。
我到了她家樓下,給她打電話,她讓我上樓。
推開房門,她撲進我懷裡,一動不動。直到我把她放在床上的時候,她的手都沒有離開我的脖子。我發現自己肩膀已經溼透了。
幾百個日日夜夜,她也是為這個公司耗盡了心血,公司倒了,她有多難過,我知道。
我環顧四周,居然滿牆都是彩色泡沫板拼出的“I love Jordan”的圖案。
Jordn是我的英文名字。
我的眼睛溼潤了。說實話,我從不信她曾愛過我。
她放開我,走到書櫥邊上,從上面拿出一瓶葡萄酒和兩個玻璃杯。
“方向,我想跟你喝酒……”
我一看,居然是一瓶1954年產的瑪戈酒莊的頂級波爾多紅。
這小妮子對葡萄酒還真有品位。
這瓶酒的價錢,可是在五位數左右啊。
她看見我盯著她手裡的酒發愣,就笑了起來。
“前幾年我在進出口公司工作時,有個臺灣客戶,想包養我。要給我鑽戒、汽車,可是除了這瓶酒,他給我的東西我都沒有要……”
“為什麼?”我迷惑。
“因為我媽媽喜歡喝,她也喜歡收藏紅酒。”她幽幽地說。
“那現在給我喝了,你媽媽知道還不生氣啊?”我也笑了。
“她不會生氣的,因為……”徐琳邊說邊啟開了酒瓶上的軟木塞,給兩個酒杯都倒上了半杯酒。
“因為啥?是不是你媽媽也一定喜歡我啊……”我邊說邊對著梳妝鏡整了整剛打了定型的頭髮。
“你想什麼呢?是因為……我媽早死了。”她臉扭向窗穿外。
瑪戈的波爾多紅,平衡、柔順,入口有濃烈的橡木味道,十分獨特。
我品味著這*的紅酒,一時語塞,狼狽得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人有時候,真不該借題發揮。
“在我的記憶中,爸媽很少吵架。但媽媽有憂鬱症。她喜歡芭蕾舞,把我送進少兒歌舞團。她喜歡葡萄酒,總是半夜起來聽鋼琴曲並喝酒。”徐琳起身開啟音響,然後坐在地上的大床墊上。她靠著牆,搖晃著手裡的酒杯,聽著鋼琴曲。
那是柴可夫斯基的“悲愴”第四樂章,旋律時而低沉徘徊,時而激昂咆哮,訴說著斯拉夫人的驕傲、奮鬥、輝煌,最終是失敗和毀滅……帶著刻骨的憂傷。
“我媽媽總幻想著我馬上就要長大,明天就要嫁人,然後嫁到很遠的地方,永遠不回來……又總說我爸爸身體不好,還抽菸、喝酒、熬夜玩牌,也會早早地離開她。她很害怕孤獨,害怕一個人……”
我無語,只有繼續品味著那酒,那酒醇厚、帶著近乎濃烈的憂傷……
“有一天我放學回來,記得那年我剛上初一……回到家裡,發現沒有人。我餓了就去廚房找東西吃,推開門撞到一個人,晃晃悠悠吊在房樑上。我抬頭一看,是媽媽。我嚇傻了,然後大哭。”
我張大了嘴,呆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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