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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兒在簷下私語,蝴蝶於花間嬉戲。那叮咚的溪水,飄零的落花,互換信物時的欲語還休……
花濺淚忘情地彈著,神情詳和,已入無人之境,手指只是隨著感覺去拔動那一根根琴絃,但卻彈出了至情。眾人心神俱醉,各自隨著琴音去幻想自己那曾有過的往事。琴音忽然一變!迅急有奔雷之勢,猛烈夾殺伐之聲,就似那風雲突起天突變,雨打殘花春成傷。黃山無名寺中厄運忽降,西子湖上勞燕分飛……
節奏忽然又緩了下來,充滿了無可奈何的感慨。那醉中低歌,那絕情一劍……
逐漸,琴音變得悽美而纏綿、悱惻動人,不少人淚眼已朦朧,一顆心似被無形的手揉捏著。最後,琴音又緩緩平靜下來,似一粒石子投入水中,暫起波瀾後又歸於平靜;似少女的裙角拂過草叢,留下一路幽香隱隱;似一縷歌聲逐漸變得緲茫,似落花無聲飄零水上……
所有的人都已完全沉浸在了琴音中,哪怕不譜音律之人也聽得痴了。各人都有各自的傷心事,此時被琴音觸動,竟引起了共鳴。
琴音越來越慢,越來越低沉,幾乎已虛緲不可聞。最後,只聽“錚”的一聲,花濺淚右手食指輕輕劃過第一弦,絃斷了!又是“錚”的一聲,第二根琴絃也已斷。她的纖纖食指依次緩慢地劃過那根根琴絃,七絃俱斷。
曲終了,絃斷了,花謝了,夢破了。她呆呆跪坐樹下,任飄零的落花飛滿一身,神色有說不出的寂寞與蕭索。他還沒來。難道,這今生最後一個願望,也不能實現?
眾人都無言,花落也無聲。連風也似通了人性,一入桃林,立刻變得輕柔起來,只輕輕拂過,不敢驚憂這傷寧靜。
靜,靜,太靜!幽寂得使人血都變冷。
忽聽一聲長嘯,摧人心肝,“語兒”!灼灼紅雲之上,一條白影疾掠而來,不偏不倚落在她面前。雙眼瞬間淚水充盈,此時她縱想控制住自己,又怎能辦到?他含淚微笑著,低聲道:“語兒!這一次,我總算沒有來遲。”長長吐出一口氣,舉步向她走來。她輕輕搖首:“不,你錯了……你已來遲,遲了一步!”目光移向那已七絃俱斷的沉香琴,他也不由自主地隨著瞧了過去。“我已喝了”絕情酒!“
“什麼?”蕭雨飛臉色慘變,猛地抓住她雙肩,顫聲道:“我不信!語兒,你不要騙我,不要嚇我!”
花濺淚笑了笑,想說話,人卻已軟軟歪倒。蕭雨飛心膽俱裂,肝腸寸斷,猛地將她攬在懷裡,抱得緊緊的。此時胸中縱有萬語千言,卻叫他怎生訴說?花濺淚無力地偎依在他懷裡,滿面幸福之色:“雲飄,我終於又見到你了,終於又可以躺在你的懷裡……上天待我真是不薄,讓我還能再見你一面,我已很滿足!”她從懷中取出一方寫有字的絲絹放進他懷裡,柔聲道:“我這還有東西送你,你留著慢慢兒看。”
蕭雨飛目中已泛起淚霧,喉頭劇痛,不能言語。花濺淚輕聲道:“你,你可還記得要怎樣葬我?”他已不能回答,只拼命點頭。
花濺淚微笑道:“我還給你的相思劍,你還可以再送我一次麼——這一次,我一定會好好珍惜,不會再用來傷害你……”
蕭雨飛抽出一隻手取出那柄相思劍放在她身上,拿起她的手去輕撫那冰涼的劍鋒。一滴淚滴落在她臉上,接著又是一滴。滾燙的淚,成串落下,將她灼傷。
花濺淚伸出瘦削的手指,慢慢拭去他眼中的淚,柔聲道:“記著我們的生死約定,我要你好好地活著!”聲音漸漸低了下去,如一縷輕煙散逸。
桃花開得正豔,但在盛開的同時,它就已在凋零。葬花溪中落紅無數,那瓣瓣桃花都不是桃花,點點滴滴都是相思血淚。
蕭雨飛已恍然不知身在何處,甚至已不知還有身。暖陽當頭,眼前卻漆黑一片。淚已幹,心已死,情已絕,意已灰。風流雲散矣,地老天也荒。
他抱著她,緩緩站了起來,一步步向桃林外走去,走向斷魂崖。她說的每一句話他都記得很清楚,就如刀刻於心上,抹不去,忘不掉。
他莫非要殉情?所有的人都不約而同地遠遠跟在後面。漸漸已至斷魂崖下,蕭雨飛驀地止步,迴轉身來,一字字道:“誰若再跟來,休怪我劍下無情!”轉過身,頭也不回地向崖上走去。
沒有人跟上去,每個人都自覺地站在了崖下。只適才他那一聲長嘯和那疾掠的身影,就知道他之武功,今非昔比,何況現在他正是含憤待發,在場諸人,無人能敵。
崖下桃花已開,崖頂仍積雪未化,晚梅開得正豔。蕭雨飛抱著花濺淚慢慢地走了上來,身後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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