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嘆:“唉,已十七年了,不知我這些年來的痛苦與懺悔能否洗刷我的罪過?你能寬恕我麼?”
他悽然一笑:“不,你不會的,你再也不會相信我了,是麼?我不怪你,是我對不起你,你給我的機會已太多,而我令你心碎的次數也太多!”他仰天長嘆,目中滿是淒涼之意:“歲月消磨已黃昏,心中空留無限恨、無限恨——”
花濺淚這才明白,月幾明竟是為情所困,這所祭之人乃是他的紅顏知己。心道,他就是為了這個不幸早逝的女子才會和師姑假作夫妻、分床而居的麼?月幾明痴立良久,終於輕嘆一聲,將那紙祭文放在爐中點燃,瞬間已成灰燼,化作無數黑蝶四下飛散。
月幾明心中正自愁苦,忽聽身後有人曼聲吟道:“衣帶漸寬終不悔,為誰消得人憔悴?”月幾明一驚,猛然轉身。只見月光下,花濺淚手攀花枝,巧笑嫣然,眼波流轉,美目含情,正如十九年前初次相遇時的葉秋煙。腦中頓時一片迷糊。定定心神,勉強笑道:“哦,賢侄,你有什麼事麼?”
花濺淚道:“沒什麼事,到花園來隨便走走。師伯深宵來此,不知所祭何人?”她也不知怎的,在月幾明面前只覺非常輕鬆,直覺告訴她,不管她問什麼,這位月師伯都不會責怪她。
月幾明心中似被針紮了一下,抬頭注視遠方,目中閃過一絲蕭索之意,緩緩道:“一位故人,我唯一的知已。”
黃金萬兩易可得,知音一個也難求。花濺淚突然想到,如果自己將來死了,蕭雨飛是不是也會象月幾明一樣,明媒正娶一位女子,卻與她夜不同床假作夫妻,心裡時時刻刻只是念著她?也會經常這般對著月亮拜祭她?心下一陣黯然。低聲道:“對不起,師伯,我太冒失了。”
這句話聽在月幾明耳中,又是一陣酸楚。一時間,兩個人相對無言,各想各的心事。月幾明仰首望天,茫茫天宇漆黑一片,沒有星,只有月,一彎殘月。他隱約看到葉秋煙似乎正在雲中對他微笑,對他招手。美人如花隔雲端。一低頭,卻見花影重疊,在如水的月光下微微顫動。此等情景與十八年前的一幕何等相似。
十八年前,他十八。雅號江南第一風流才子的他令江湖中多少多情少女為之傾倒,但月老夫人早已替他與名滿天下的“幻月宮主”宋問心之女歐陽綠珠訂了親。歐陽綠珠才貌雙全,身份特殊,世間女子誰敢與之相爭?對這門親事,他既說不上滿意,也說不上有何反感。反正他從來沒有見過他的未婚妻,也從來沒有一個女子能令他心動。
也許是上天殘忍的安排。那年深冬,他忽然心血來潮,要踏雪尋梅,對月吟詩。而梅谷斷魂崖上的梅花堪稱世間一絕。遂離了蘇州,專程趕往梅谷。他孤身攜了兩壺“梅子香”,上了斷魂崖。剛到得崖頂,便聽見一陣優雅的琴音。他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在如此雪夜,怎會有人在這罕無人煙的斷魂崖上撫琴?他循音前往,隨即呆住。
眼前正是一副人間絕景:白雪滿地,月光如水。一枝枝、一樹樹梅花迎風怒放,果然絕美。只是這早已失色!一株老梅底下鋪著一方鮮紅奪目的毛氈,一位白衣如雪、雲鬢高挽的絕代佳人披著鮮紅的風氅正背對著他跪坐在紅氈上撫琴。
雖看不見她的面容,那絕美的風姿已令他窒息。白雪無際,紅梅似火,氈又比梅紅兩分,衣又賽雪白兩籌,人更比這一切美十分。他呆呆地立著,已忘記一切。琴音叮咚,幽雅無比,他痴痴地聽著,已移不動半分——這番邂逅註定了一段不得善終的孽緣。
月幾明就此在梅谷悄悄住下,每晚與葉秋煙在斷魂崖上幽會。一住就是三月。時間一長,李嘯天、蕭威海和歐陽綠珠都察覺了。只是瞞著宋問心。宋問心每日忙著處理武林事務,經常一出宮就是三五月不回,哪裡知道宮中幾個徒兒和愛女竟會揹著他各結私情?
蕭威海和歐陽綠珠自然替他二人高興,因為這樣一來,當年宋問心和月老夫人為月幾明和歐陽綠珠訂下的親事很可能就不了了之,四個人正是各得其所。惟有李嘯天暗自神傷。四人一同長大,蕭師弟與歐陽師妹情投意和,早已私訂百年之約,自己苦戀小師妹葉秋煙,不料她卻一直只把自己當兄長看待。他自覺無望,終聽從父母之命,娶了一直默默對他鐘情的梅花門門主梅萼君之妹梅如雪為妻。
兩人婚後,相敬若賓,和氣有餘而恩愛不足。但不出一年,梅如雪竟喜誕一對龍鳳胎。意外之喜讓李嘯天苦戀葉秋煙之心稍稍冷卻,轉而一心一意撫養起一雙兒女來。兩人生活間有了共同的話題,加上梅如雪一直溫柔體貼、全心全意地待他,李嘯天方始覺嬌妻愛子之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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