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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家大公子剛出生時有人斷命,需得當女兒養才能渡過大劫。
紛亂許久,畢竟方家在琴川也是大族,直到那日吉時方、滑二人拜堂成親,圍觀之人見了,紛紛讚賞郎才女貌,方家到底是公子還是小姐的事情,就沒人在談論了,反而方滑喜事,成了遠近聞名的佳話。
少恭依舊一襲杏黃長袍,靜靜站在船頭之上。
他從青玉壇外不遠的城鎮租了這條船,沿著水路,慢悠悠的飄到了琴川。
此來,是為了赴約。
那年在方如馨面前所下的承諾。
少恭醒過來的時候,便知曉屠蘇已經無事。
他身上施展蓬萊秘術的後遺症向他證明,果然要離得遠了,才會起效。和屠蘇在一起時,他並未分擔到那人的痛苦,反是現在離得遠了,才受到影響昏昏睡去。
現在能醒過來,自然說明屠蘇已經無事。
“你終於醒了,謝天謝地!”
少恭坐起身,微微側首,這才注意到屋子裡還有另外一人,那人本就隨意纏在身上的衣物更加凌亂,鬍子拉碴的,眼窩下有著濃重的陰影,一雙烏黑的眸子佈滿血絲,顯然是疲累已極。
“千觴何日歸來?氣色看著不好,應該多休息才是。”轉念便想到尹千觴應該是為了照顧自己才如此疲勞,少恭有些歉意的道。
將放在凳上的新衣一層層穿好,少恭下了塌,走到那人跟前。
千觴搖了搖頭,趴在桌子上,有氣無力的道:“少恭終於醒了,你不知道,我剛看到你就見你暈過去,心裡有多害怕!生怕緊趕慢趕還是沒趕上,那就糟了!”
“哦?千觴此行,有所收穫?”少恭不由驚訝問道,隨即歉然搖頭:“還是莫要多言,好好休息才是。”
千觴不在固執,站起身,搖搖擺擺的走到塌邊,一頭栽進被褥裡,悶悶道:“那小子也在,少恭先問他吧,我實在是堅持不住了……”聲音低下去,隨即沒了動靜。
少恭好笑的為他整理了一下被褥,隨即推門而出,果不其然,千觴所言的小子正是元勿。
看見少恭出來,一大早就在外面團團轉的元勿大喜迎上:“尹公子果真妙術,長老看著氣色好多了!”
少恭點點頭,問道:“千觴的事,元勿知道多少?”
“略知一二,尹公子此去確已尋到往生之花,但此花對於長老和百里公子,似乎並無效用。”
“花在何處?待我檢視一二。”
“檢視……長老,你的眼睛?啊,弟子失言!”元勿這才回過味,不由驚喜問道,隨即想到少恭似乎對失明一事多有避諱,不由感到失言。
“無妨,去看看千觴帶來的往生之花到底有何神妙。”
“是!”
往生花形似並蒂之蓮,白紗似的花瓣顫巍巍的,薄的可以看到另一面。少恭執了花,心中有些失望,這花卻有不凡之能,但對於殘破的靈魂並無作用。索性倒是一味少見的藥材,配製些奇藥倒是很有效果。
尹千觴是接到瑾孃的傳信趕回來的。
但是終歸離的太遠,找到少恭的時候該發生的事情已經全部發生。好在幽都心法還是頗具奇妙,少恭的情況總算被穩定下來。
本就魂魄缺失,又生生撕去一魄,再受到蓬萊秘術的後遺症影響,少恭當日實際已經危在旦夕。
或許這也是他潛意識的想法,折騰死了自己,就不用去殺屠蘇?
終歸醒了過來,少恭淺笑搖頭:“元勿,等千觴好些,我們啟程回青玉壇。”
“是!”
“青玉壇掌門之位已經空缺許久,你多年操持門中事務,得才兼備,早已實至名歸,此次回去,便接任掌門之位吧!”
“長老?!”
少恭不容拒絕的看著元勿,直到他低頭不甘願的道:“……是!”
思緒從過往中回神,少恭看向腳畔的花盆。
往生花仍是顫巍巍的開著,卻多開啟了二、三片花瓣。原先被遮著的花蕊完全露了出來,血紅一點,如珠。
——更如那人眉間一點硃砂。
少恭自看到這花蕊,瞬間便喜歡上這花。於是他打消了拿它煉藥的念頭,反而細心呵護,將它養了起來,日日帶在身邊,不肯稍離。
雙生並蒂,這花看著便讓他心中舒暢,彷彿那些無奈的、悲傷的、不甘的、永遠難以釋懷的往事都不曾發生。
一切還在起點。
可惜,這終歸不是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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