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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地求饒時,忽聞聶淵玄慘叫一聲:“練央!”那一聲來得又快又狼狽。
“哦。”也是,人不可貌相正是他教她的。“可惜我雖練武,卻無心成為江湖人,對江湖一點興趣也沒有,否則讀讀江湖歷年大事的書也好,起碼可以查查那古怪的老頭兒是誰。”
她笑著,不動聲色地轉開話題,說道:“說古怪,誰也不如你。也只有你會見容擄我上船。”
他在暗示,她卻沒有細聽,瞧到有一名青年抱琴入看戲亭,她心神一轉,忽奔進亭內。青年沒料到她會在沒有功夫的情況下近他身,他直覺要避,她翻手纏上他的手臂,他暗暗嚇了一跳,以為她的功夫恢復了。
她忙回過頭,看見他跌在地上,立刻無視青年的存在,奔回他身邊。
“你怎麼啦?怎會跌成這樣?”她焦急問:“哪裡受了傷嗎?”
“可能是練子太短,我一時被你拉扯,所以跌倒。你……你方才怎麼突然跑了?你已經失了武功,倘若再出事怎麼辦?”後面那一句,他的聲量不由自主地揚高。
她以為他在擔心,卻沒有瞧見她身後亭內的青年恍然大悟的模樣。原來她是裝作恢復功力來設圈套,差點真被她給騙倒了。
“沒事的。”她扶聶淵玄起身,拍去他身衫的灰塵,視線落在他手腕上的鐵練,心裡微起懷疑,方才明明估過從這裡到亭內是在鐵統的範圍之內,怎會累得他跌倒?
“別離開我,好嗎?”他緊緊抓著她的手臂。
“嗯。”她往亭內望去,那名青年已經離開。暗惱錯失機會,但仍不動聲色地牽著他往看戲亭走去。“你也不必逆來順受,為他們彈琴作曲的。”
“無妨。”他笑道:“是對方不嫌棄我的琴藝,我在書院裡主講學,對琴並不專精,幸而院裡有教琴師傅,偶爾我會聽他彈奏或說解一曲。”
“哦……”他摸索著在試琴絃,她守在他身邊,美目四望。
“那人何時會來聽琴?”斟酌以自己無力之身能不能欺近那莊園主人的身邊,以求脫身。
“她已經在聽了。”見她面露疑惑,他忙解釋道:“琴聲可傳很遠,他每日這個時辰都會在房內聆聽。”
“原來如此。”她答道,注意到他看似悠閒而不慌不忙,如果不是習慣於這種場面的,就是天生的既來之則安之,再不然就是他太相信聶六,篤信聶六遲早會救他。
練央微微眯起眼,暗自想起他剛被她擄上船之際,時時刻刻要她放他下船……這其中的差別未免太大了。他先是試彈幾個音階,而後開始輕輕彈奏起來,分了她的心神。
“練央,你坐著吧。”他對著她的方向柔聲說道,便粗啞地吟了一句:“有美人兮,見之不忘……”琴聲揚起,她錯愕地瞪著他。
“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鳳飛翩翩兮,四海求凰。無奈佳人兮,不在東牆;張弦代語兮,欲訴衷腸;何時見許兮,慰我徨……”
他的聲音嗄啞到不細聽,聽不清他在吟些什麼,但正因這一首曲她倒背如流,所以深知他的每一句每一字。如果要她說,他的破鑼音當真十足的難聽,難聽到不是他在吟唱,她會掩住雙耳拒聽。
那一場大火連他的聲音也影響了,所以記憶中不曾聽他吟曲唱歌。忽覺雙頰微溼,撫上臉才發現是淚珠串流。鳳求凰、鳳求凰,鳳為雄性、凰為雌,他究竟是唱給誰聽的?是這裡的莊主抑或是她?他不是不要她,拒絕她的愛嗎?
“願言配德兮,攜手相將;不得於飛兮,使我淪亡……咳咳……”他猛咳了起來,不知是害臊還是因為咳得厲害,他的耳根發紅,紅到讓人以為他血液逆流。練央忙拍著他的背,替他順氣。
“我……是不適合唱曲兒,是不?”連首《鳳求凰》也唱得勉強。
“若有一副好嗓子,自然就能唱了,可是你就是你,聶淵玄就是這副破嗓子,不好嗎?”她語帶泣音,他嚇了一跳,連忙抬頭望著她滿臉淚痕。
“你怎麼哭啦?”直覺擦掉她的眼淚。她的臉只適合笑著。
她驚異地望著他的黑眼。“你……知道我在哭?”
他聞言,立刻撇開眼神,吞吞吐吐道:“我……我是聽見你的哭聲。練央,你哭什麼?難道我唱得這麼難聽,無法入耳嗎?”真的不是有心要懷疑他啊,只是當懷疑生出種子來,就如同毒汁一般,淌下一滴,便起漣漪,在心口上愈擴愈大。
是啊,先前就覺得奇怪,為何這裡的人並無傷他們之心,若真要以人質互相要脅,最聰明的作法會是分置兩地,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