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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撞,擠來擠去一團亂。簡直就跟但丁筆下的“地獄”十八層中的景象幾可媲美,到處一片尖叫哭喊。
突然間,橫過月臺,穿過正在不斷湧出的人潮,他望到了一個女人的側影,還有她頭上戴的那頂軟帽下陰影中的側面輪廓。她正從那列由北南下的一節火車車廂裡走下來,在跟一名鐵路警察講話。這種事以前已經發生過好幾次了:相同的髮色和髮型,還有光潤修長的頸線。一條圍巾,或者是頂帽子,要不就是一套風衣,就像她曾經穿戴過的。以前就發生過。遇到過,而且是常常。
然後,那名女郎就轉過身來了,也就在那個剎那,尖銳如刀的痛苦與震撼,開始猛刺哈洛克的眼睛和太陽穴,緊跟著這種痛苦就朝下衝降——象一把炙熱火紅的尖刀那般,刺進了他的心田。那張轉過月臺的臉,雖然透過無數的人潮,卻絕不是幻影。正是她。
他們的眼光終於彼此鎖住了對方。她大大的眼睛裡完全是一種生硬苦澀的恐懼;她的臉是僵凍冰冷的。然後,她擾把頭一撇,鑽近她加入的人潮中去了。
哈洛克難以置信的將眼皮緊緊閉了閉,才再睜開,試圖將那種令他痛苦震撼到全身麻痺的驚訝擺脫掉。他把手上拎的手提箱一鬆。他必須行動,必須奔跑,去追這名來自“布拉瓦海岸”的活殭屍!她竟然還活著!這個他曾經愛過,這個他曾背叛過、愛過的幽靈,這一背叛了他的情人,早己骨亡魂銷的情人,竟然還活著!
就象一隻發了狂的野獸那般,他狂喊著她的名字,推開擋在他前面的人潮,向前衝,衝啊,喊啊,叫著她的名字,命令她停下來不要跑,叫洶湧的人潮幫他攔住她、抓住她、擋住她。他狂奔到月臺口,穿過巨大到石砌拱門,也不管他撞倒了多少人,不睬有多少憤怒的叫罵和喝止聲,從他奔過的地方傳出來,也不顧有多少人揮拳摑掌的揍他打他,有多少隻手衝過來扯他的衣服。
洶湧的月臺人潮裡,早已失去了她的芳蹤。
第四章
與珍娜·卡拉絲驚鴻一瞥之下所產生的可怕震撼,令他象突遭晴天霹靂般的跌入他早已拋開的幽暗世界中。她還活著!他必須快點活動,他必須去找到她。他盲目的鑽進人潮,推擠開那些擋住他去路的手臂和肩膀;衝過一道又一道們出口。一碰到鐵路警察,他就逼著自己用早已模糊的義大利語,把她的穿著容貌特徵吼出來,而每次的回答卻總是“抱歉”——和聳肩攤手,一臉無奈的不悅之色。
他一路奔下去。上下樓梯——穿過一道門、——一座電扶梯。他塞了兩千里拉給一位正準備上女廁所的女子;五千里拉給了一名工人。向三名剛剛才下班,手提公文包的鐵路警察打聽。
什麼也沒有。根本沒有她的蹤影。
哈洛克滿頭大汗的靠到一個垃圾桶上,手上全是抓傷和擦傷,鮮血正不斷在滲出來。有好一會兒,他實在很想對垃圾桶嘔吐,他整個的人已經因為過度的歇斯底里而呈虛脫狀態。可能還找得到的想法是如此遙遠……先喘口氣,好讓心跳變緩慢些,能再思考一下……可是也唯有繼續找下去,他才能找到正事做……目前得先確定一個方向才對……。他模模糊糊的記起了他的行李箱,就重新鑽進人潮,全身痠痛,意識茫然的被四周的人潮推擠著、推擠著,就好象他墜入了一個充滿幽魂與陰風的隧道中那樣,隨波逐流下去。他也不曉得到底費了多久的時間,才讓他又重新穿過大石砌拱門,跨上幾乎已經空曠一片的36號月臺。
“威尼斯渡海快車”早已駛離,清潔工正忙後著掃那輛由北南下的空列車……那列將“珍娜·卡拉絲”帶來的火車。
行李箱還在那兒,已經破裂,束帶全斷了,衣物露在箱外,但卻還算完整。它正好掉到第三節車廂的鐵軌旁邊,被鐵輪壓到一部分。他跪下去,彎身將行李箱用勁扯下來,先扯一邊,再扯另一邊,聽見皮箱的皮被他用力扯拉之下撕裂的聲音,緊跟著就突然一鬆,害得他重心頓失,向後仰跌,手上卻仍死抓住終於被他扯上來的皮箱提環。一名推著大拖把的清潔工走上來,站住,看著他。哈洛克一臉臭相的爬起來以後,才注意到有個人正一動不動,面無表情的看著他,他盯了一眼清潔工,發現對方眼中竟是鄙夷不屑的神情,一定是把他當成了個酒鬼。
提把突然斷了,整隻皮箱“砰!”的一聲墜了半邊,碰在月臺水泥地上。哈洛克使勁一提,兩手一摟,抱住了皮箱,開始象個精神恍惚的病患走出月臺。
到底他走了多久,又從哪個出口步出車站的,他恐怕一輩子也不可能記得清了,可是他確實已走在街上,兩手摟著皮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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