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部分(第2/4 頁)
,我不回去,我死也要和你在一起——”
黑子心酸極了。
這時他想,假如啞巴大叔能再次接納碧蓮,他願意幫他們幹一切事情,他寧願重新回到噩夢纏繞的黑夜裡。
可他改變不了啞巴大叔。
他的力量是多麼微弱,無助的彷彿不是可憐的碧蓮,而是他自己。
在這個夏天行將過去的這段時光裡,碧蓮一次一次地返回曲柳村,她一次一次地被啞巴大叔送回去。她逢人便說,啞巴大叔如何如何的對她好,剛開始,人們會報以同情,並給她出主意。到後來,人們一見著她就躲著她了,人們怕聽到她淒涼無奈的嘮叨,她祥林嫂般的嘮叨根本就激不起人們的關注和同情了。
同樣一個清新的清晨,有人敲開了啞巴大叔的門。
那人把啞巴大叔帶到了河邊。
在河邊的水草叢中,漂浮著一具屍體。
黑子看到那具屍體,屍體浮腫著,碧蓮的臉比往常更白了,有一種聖潔的光芒。啞巴大叔哽咽了,他撲了下去,抱起了碧蓮的屍體。啞巴大叔乾嚎著嗚咽著,清晨的空氣中浮動著一種莫名的傷感。
啞巴大叔把她埋葬了。
黑子採摘了一束鮮豔的野花放在碧蓮的墳頭。他祈禱著,他願碧蓮在天堂裡幸福地生活,永遠脫離人世間的苦痛,假如有來生,他祈禱上天賜予美麗的碧蓮一雙明亮的眼睛,看清人世間的一切美麗景緻和心愛的人的臉。
狂犬病
黑子怕狗。
他一聽到狗吠心裡就一陣陣地抽緊。他看到吐著舌頭目露兇光的狗,就會遠遠地躲開。對狗的恐懼來自他和母親來到曲柳村之前那段行乞的時光。
有一次,他和母親來到一家人的門口。
他們正想開口行乞,沒想到從屋裡躥出了一條狗,那狗兇狠地狂吠。要不是母親手中拿著一條棍子,那狗早就猛撲過來了,黑子躲在母親的身後,睜著驚恐的雙眼。
狗的狂吠引起了主人的注意。
從屋裡走出來一箇中年漢子,中年漢子的三角眼朝他們盯了一眼:“又是要飯的,這年頭,我們自己都吃不飽,哪有剩飯給你們呀。”
母親滿臉堆笑:“您行行好,給點什麼都行。”
那三角眼的中年漢子發火了:“快滾快滾,別在這裡添亂了,我告訴你了,我們自己都吃不飽,哪有什麼東西給你們呀。”
母親只好拉著黑子走向另一家。
那狗見主人出來後就一直沒叫,黑子偶爾回頭看了一眼,只見那條不叫了的狗離弦的箭一般朝母親射過來。
黑子驚叫了一聲。
黑子還沒叫完,那狗就在母親的腿肚子上狠狠地咬了一口。母親哀叫了一聲,轉過身舉起棍子要打那狗,狗已經跑回那家人的屋裡去了。黑子看到血從母親的小腿的褲管中滲出來。母親一瘸一瘸地帶著黑子離開了那個傷心的村莊。母親的小腿上永遠留下了一塊傷疤。
黑子的心裡也留下了一塊永遠的傷疤。
那傷疤在黑子苦難的童年熠熠閃亮。
春暖花開的曲柳村,對黑子而言,並非美好。春天裡是飢餓的季節。黑子在小學校裡已經上四年級了。他漸漸地在曲柳村的斗轉星移中長大。
曲柳村的少年王其祥在這個春天裡走進了黑子的視野。
王其祥有些陰鬱。
他是個孤兒。他一個人住在一間泥屋裡。白天,他會和生產隊的社員們一起去出工。空閒的時間裡和夜晚,他是曲柳村裡的一個遊魂。
黑子不知道他的父母親是怎麼死的。
黑子有點兒怕他,但不像當初怕老四那樣恐懼。王其祥的目光像一把軟刀子,當他從某一個角落裡注視你的時候,那把軟刀子就會一下一下割著你的面板。黑子不知道這種感覺來自何處,他實實在在地感受到了那把軟刀子的鋒利。
王其祥不敢正面襲擊他。
王其祥知道黑子背後的兩個人,啞巴大叔和撐船佬都是不好惹的,他們中任何一個人都可能一巴掌把他拍碎。王其祥似乎永遠勢單力薄,他沒有朋友,沒有親人,雖說他是生產隊的一員,他似乎又遊離於這個集體之外。
王其祥真正走進黑子的視野是在一個傍晚。
黑子到田野去拔兔草。
他正拔著兔草,他看到了矮胖子王其祥像一個球一樣滾進了一片地瓜地裡。那片地瓜地是剛把地瓜種埋在土裡發苗的地瓜,地瓜葉子都沒長出來,那地瓜才發出嫩黃的芽。王其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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