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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洲崎芭蕾舞教室在哪裡嗎?」
女孩頭微微一偏,然後輕輕點頭說「嗯」。
她們說要帶她到洲崎芭蕾舞教室,她便讓她們拉著手,總算從窩著的屋簷下踏進人群中。明明是夏天,帶路般拉著她走在前面的女孩的手卻絲毫沒有汗意,冰冰涼涼的,握起來很舒服。
「你們真好,謝謝。」
她再次走在狹小的巷弄中。
隨著天空的藍愈來愈深沉,攤販的燈光也顯得愈來愈燦爛。她穿過充塞小巷間的祭典燈光,總是有穿著紅色浴衣的女孩翩翩起舞般走在她身邊。巷弄申明明愈來愈擠,女孩走起路來卻像穿梭般輕盈。不知不覺,她的腳步也跟著輕快起來。南觀音山在薄暮中巍峨聳立、燦然生光。從轎上架起了橋,搭到面新町通的町屋。女孩們嬉笑著從橋下穿過。
她們不時在攤販佇足,任意從攤子上取走商品。有的戴上掛在攤頭的狐狸面具笑了,有的揮動著蘋果糖葫蘆,有的吃了滿嘴的雞蛋糕。她們都沒付錢,但攤販什麼都沒說。她心想,一定是因為這些小女孩住在這附近,才沒有為難她們吧。
「給你,吃吃看。」
「很好吃哦。」
女孩們異口同聲地請她吃。
看她拒絕,她們露出不解的表情。沒付錢就吃東西會讓她於心不安,而且要是在路上亂晃又吃攤販的東西被洲崎老師看到了,一定被罵得很慘。更重要的是,她一心只想早點回到自己先前所在的地方。
只有一家攤販讓她心動。那家攤販在一條行人漸少的暗巷裡,孤伶伶的,跟其他攤販離得遠遠的,靠著老舊的燈泡照亮貨臺。臺上細心擺放顏色大小各不相同的萬花筒。那時候,她也和女孩們一起朝萬花筒裡看,發出歡聲。
女孩們只顧著逛攤販,沒有認真帶路的樣子。
她問了好幾次「快到了嗎」,她們都只是各自點頭說「嗯」、「對呀」,接著又繼續逛攤販逛個沒完。她有種受騙的感覺,但從女孩的話語和神情也感覺不出絲毫惡意。
「算了,她們都還這麼小,而且又遇上了祭典。」她心想。
攤販的熱鬧、山鉾的燈籠、住商混合大樓的窗戶、身穿浴衣走動的遊客、交通警察——宵山的景色一一在她眼前閃過。握著她手的女孩的手,無論走了多久都還是涼涼的,很舒服。就這樣和她手牽著手,彷彿連自己的身體也愈來愈輕。隨著腳步變輕,頭腦也麻痺起來,甚至沒發覺她一直重複看著相同的景物。
她從那條冷清小巷裡的萬花筒攤販前經過了好幾次。在同一個轉角轉彎,走過同一條路,然後又回到同一個地方。有如在熱鬧的市區一角畫出漩渦,一邊畫著,一邊被吸進宵山深處。
〇
女孩們勾著她的手臂說:「喏喏。我們到上面去吧!那裡也有祭典。」
「哪裡?」
她一問,女孩們便指著電線交錯的小巷上方。夾在住商混合大樓之間的天空已完全沉浸在暮色中。
「那裡有金魚鉾。」
「那個是最漂亮的。」
「走嘛走嘛。」
女孩們異口同聲地說:「想不想看?」
「想。」
她不由得脫口而出,然後連忙說:「可是不行啊。」
「為什麼不行?為什麼為什麼?」
「因為我要回家了。」
「很好玩的,來嘛。不騙你。」
聽她們一臉開朗地這麼說,她也很想去看看。雖然她一臉為難,沒有回答,但她們拉著她向前走。
她在內心想像——
籠罩著街道巷弄的宵山像水漫市區一般,吞沒了比鄰而建的大樓。大樓窗中透出的慘白日光燈燈光換成了攤販燈泡的橙色燈光。大樓的屋頂同樣也高高掛起或紅或白的燈籠。這一番想像,來自與姐姐一起偷爬上洲崎芭蕾舞教室那棟大樓屋頂的記憶。那天,她扶著鏽成茶色的扶手向四處眺望時,遠方蒙朧的大樓屋頂上,一座小小的神社吸引了她的目光。「既然有神社,就一定有祭典。」她這麼想。
「一下下就好。」
她喃喃這麼說,暗自想像。
因水塔、天線、高度參差的住商混合大樓互相傾軋而凹凸不平的屋頂世界,一定也是像現在自己周身一般,一整片都是祭典的亮光。那景象想必雄偉無比。大樓與大樓之間架起了古老的木造橋,她能夠走到任何地方。坐在屋頂邊緣向下望,黑鴉鴉的遊客人潮之中,也許山鉾看起來就像西洋提燈一樣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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