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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取莊令一枝,糧銀三百兩,交與遇工,遇工交與廷藻。另銀十二兩,與廷藻作盤纏,言明日吉日,便可起程。遇工拜辭了可公,又謝了如彪,攜著廷藻,帶從人,上馬回黃石。又使人稟過韓紹二莊公。
是夜,一家哭著,打點貲斧行李,令媳婦兒小鳳,扮作家童。林夫人捺著淚曰:“我眼前膝下,只有你兩口兒,你這一去求官呵,可幾時回來的。”廷藻伏在地下,哭得不能答應。小鳳曰:“婆婆珍重,我們被人欺侮的忒煞,倘天可憐呵,自有伏待婆婆的日子。”遇工曰:“我的媳婦兒,倘你丈夫不得官,教他且在山外過日子,為舅的永不要他見面了。”小鳳曰:“媳婦曉得,只是眼前膝下呵,盤!誰捧,“藻誰供,教媳婦去一年抱一年憂,去一日抱一日憂,去一刻抱一刻憂。”言著,又倒在地下啼哭。忽一老媼前稟曰:“小子們言外邊天已亮了,馬匹都齊備了,不爭你們哭呵,只是趕不上宿頭,路上又多虎狼卻怎了。”遇工催促兒媳上馬,教玉無敵輔著挑行李的小子,取路出槎槎徑來。這槎槎徑凡十二曲,始達山外,只可容一人一馬,每曲有人守著,驗了莊令,出了山,四人竟投蒙化廳來,交納明白,無敵回山繳令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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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 賂本官拙行鐵扇子 懲土惡痛打丁霸王
無敵回山後,廷藻在錦溪旁,租了一所房屋,與小鳳居住。這錦溪去城南半里,岸夾桃李,間以垂楊,花時燦爛如錦,是個絕幽雅的所在。小鳳換了女妝,不旬日,討了個小丫頭,一老媼,一小廝,五口兒過活。是年提學籤事胡公,見廷藻文,大奇之,取入蒙化學第一。明年鄉試,又中經魁,連捷成進士,以三甲授南陽葉縣知縣。
這葉縣俗最頑梗,多盜賊,盜賊以三霸王為窩主。城中霸王丁姓,是個武舉;東南隅霸王韋姓,是個援例的監生;西北隅霸王刁姓,是個捐銜的照磨。三人各霸一方,專一占人妻女,縱爪牙暴掠良善,官府莫敢誰何,人又號他為坐地三虎。廷藻到任,微行訪察,深悉其敝。是日,攜眷到衙,前官交卸已畢,即有三名帖到拜。覽之,丁武舉、韋監生、刁照磨也。帖裡寫著或鐵碗十全,或鐵瓶一雙,或鐵扇一持。玉公大疑,呼舊吏問得明白,始知:鐵扇者,銀一千兩;鐵碗,銀六十兩;鐵瓶,銀四百兩,是這裡交結官府的暗號。玉公大怒,呼號房門子,罵曰:“本縣是清如冰直如弦的官,才到任,敢以此物相侮弄!”擲其帖於地。
明日搜撿前官案件,正要尋那三人的破綻,見有生員陳燕,控韋監生搶奪田禾,打死伊弟陳多福一案;劉李氏,控刁照磨弓雖。女幹伊媳胡氏,殺死三命一案;劉全貴,控刁照磨糾盜劫伊當店,贓越一千,斫傷事主八人,其一登時斃命一案;韋倫光,控韋監生毀骸奪墓一案。搜來搜去,並無有控丁武舉的。正猜度間,忽炕上有紅紙飄下,拾視之,仍是三人的名帖。其鐵扇一持的,加至兩持;鐵瓶一雙的,加至三個;鐵碗十全的,加至一十六個。呼長隨門子詰問,並言不知。乃將三帖藏書夾裡,每值告期,留心伺察,亦並無有告丁武舉的。者會城西武廟誕期,擺道往祭,歸至西清街,聞叫冤聲甚哀楚,遂停轎,教拿那叫冤的。頃忽拿至。兩婦人懷中取出狀子,玉公看了,喝曰:“你這婦人好刁潑,須知丁某是本城中最有體面的,你聽誰唆擺,誣陷鄉紳。”婦人慾分辯時,玉公喝聲:“鎖住,拿回衙內,慢慢地究出唆擺人來。”眾差役一聲齊吆喝,鎖著婦人,隨轎回衙。滿城百姓為那兩個婦人捏著把汗,哄至衙門看時,又悄悄地一無所見。
早有人報知丁武舉,武舉大喜,自言自語曰:“這兩持鐵扇,使得妙也。”正鼓掌間,忽背後有人和著曰:“使得妙!使得妙!”武舉驚顧時,是家中幫閒的,混名面面毒,相與大笑。武舉曰:“正欲與你酌議此事,這城中誰敢這麼大膽,與那婦人做狀子,作我的對頭。你想想,想得出時,即刻擺佈了他,作個榜樣看看。”面面毒皺著眉,想了一會,曰:“是了,岳廟前新來個擺卦的,自說是廣東人,又自說會做狀子,但沒人採他,想城內外做狀子的,誰敢向虎鼻上討汗。況大半與爺相好的,除了他,別無第二個。”武舉怒曰:“著人捉他來試試老爺的大棒,利害不利害。”面面毒曰:“爺勿動氣,新官的脾氣,是拿不定的。我請問這兩持鐵扇,可曾交到玉太爺手裡麼。”武舉曰:“我打聽著這帖子是老玉笑嘻嘻收得密密的,正打點這鐵扇子如何送法,恰有那婦人的事發作,他若想我這鐵扇子送得快時,須火急的將那婦人替我打死,不呵,我便另行計較。”面面毒跌腳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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