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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德軍的坦克畢竟太多了,前面的被擊中,後面的又蜂擁而至,放眼望去,整個陣地正面都是德軍黑灰色的坦克裝甲車輛。地面在隆隆的炮聲和嘎嘎的履帶下顫動。克洛奇科夫他們拼命的反擊,畫著鐵十字的德軍坦克還是一公尺一公尺的接近了主戰壕。終於,一輛,兩輛,三輛,坦克碾壓著衝進了陣地。就在坦克軋向戰壕的一霎那,克洛奇科夫看見離自己最近的安德列,兩隻手各抓著一顆手雷,後背緊緊抵住戰壕的後壁,平伸雙臂,把冒煙的手雷對準了軋過來的坦克底部。安德列怒目圓睜的看著坦克,雖然眼神中還是帶有一些對於死亡的恐懼,但是,卻沒有絲毫閃避的意思,直到坦克巨大的軀體,闢頭蓋腦有如泰山壓頂般的將他吞沒。轟轟,響起兩聲沉悶的爆炸聲,坦克下面的戰壕裡騰起兩道濃烈的煙塵,整個坦克被震的跳了起來,隨即便橫在戰壕上一動不動了。
“堅持住,同志們,赫瓦斯坦採夫一定會帶著人來支援我們的!堅持住!”克洛奇科夫一面大吼著甩出一顆手雷,一面觀察四周的形勢。
周圍還有兩輛坦克軋過了戰壕,繼續向前開,但是還沒走多遠,就被從後面的戰壕裡扔出的幾顆手雷給炸燬了。
克洛奇科夫和戰士們還沒怎麼喘口氣,一排炮彈又在戰壕附近爆炸了,十幾輛坦克噴著火焰,又衝到了跟前。又是一次血肉之軀與鋼鐵機器的不公平的搏殺,戰壕裡本就不多的蘇軍士兵也所剩無幾了。
通訊兵格盧霍夫跑到克洛奇科夫身邊,喘著粗氣說:“指導員同志,電話連上了,是師長同志……”話音未落,一顆榴彈落在附近,爆炸掀起的氣浪把格盧霍夫撲倒在克洛奇科夫身上。煙塵落下,克洛奇科夫用手推開格盧霍夫,他隨即癱到在地,前胸後背一片殷紅,一隻手裡還死死的攥著連著導線的聽筒,聽筒的上半截早不知被炸到哪裡去了。克洛奇科夫雙眼通紅,如同在噴火,又像是在滴血。這時,又一輛坦克向他隆隆駛來。克洛奇科夫一把抓下了滑落到前額的的皮帽,順手抓起兩顆手雷,咬住導火索狠狠一拉,一股青煙從手柄裡冒出,噝噝作響。他一挺腰,站直了身體,把嘴裡的導火索吐出好遠,雙目眥裂的瞪著坦克,大聲喊道:“法西斯強盜們!來吧!同志們,俄羅斯大地遼闊,可我們已無路可退,後面就是莫斯科!混蛋!來吧,送死來吧!”他用盡全力喊出的最後幾個字,被湮沒在坦克發動機隆隆的巨響中了。
犧牲的格盧霍夫的手中緊握著的那半截話筒,把克洛奇科夫生命中最後一次呼喊,忠實的傳遞到了師長潘菲洛夫上校的耳中。巨響之後,那頭一片沉寂,潘菲洛夫靜靜的又聽了一會兒,才緩緩放下聽筒,然後,默默的摘下皮帽,合上了雙眼。
半個小時後,瓦盧伊基的指揮排奪回了第5連的陣地,隨後又交給了奉命前來增援的第9連。而此時,第5連全連上下,除了跑去瓦盧伊基那裡要求增援的赫瓦斯坦採夫以外,已經全部壯烈的犧牲了。而被追認為蘇聯英雄的克洛奇科夫犧牲前所說的那句話,馬上在莫斯科保衛者中傳開,成為了當時最普通也最不尋常的一句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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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利的呼嘯撲面而來,“臥倒!……”但是謝爾久科夫的呼喊被湮沒在了劇烈的爆炸中了。周圍的人幾乎都死了,屍體縱橫在炮架之間、彈筒堆裡和胸牆附近,炮兵們蜷縮在地上,姿勢很怪。他們的臉孔慘白,又黑又硬的鬍子彷彿粘在臉上,有的臉埋在泥土中,有的藏在叉開著的蒼白的手指間,他們的腿蜷縮在腹下,肩膀縮攏,好像要用這種姿勢來儲存生命中最後的一點熱;從這些佝僂的身體和黑白分明的臉上散發出冰冷的死亡氣息。他聽見一聲輕微的呻吟,他尋找到了那個活著的人。
在被彈片打壞的炮輪後面,他看見兩個人在胸牆下面蠕動。葉夫斯基涅夫夫正從地上慢慢抬起他的臉來,臉上血跡斑斑,睜著一雙幾乎變成白色的失明的眼睛,一隻手痙攣地抓住炮輪,汙黑的指甲掐進橡皮裡去了。看樣子,葉夫斯基涅夫試圖站起來,想把身子挪到炮邊,但沒有成功。他的手指在撕裂的橡皮上抓了一陣,就鬆開了。他那強壯的身體好象齊腰折斷了,一些紅色的東西從扎著繃帶的腰間流出來。他受了重傷,從表面上看來,他好像不會立刻就死亡。
“啊,好痛!”丘利曼艱難的從地上爬了起來,看樣子似乎受傷不重,但是他的額頭上突突冒出的鮮血卻不容忽視。胡亂包紮了一下之後,丘利曼瞪著謝爾久科夫發呆。
謝爾久科夫聽見頭頂上坦克的排氣聲震耳欲聾,越來越近了。在炮兵陣地前面,機槍一個勁兒地發出刺耳的噠噠聲,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