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部分(第3/4 頁)
睛,輕輕地呻吟起來,微微張開的嘴裡,露出一排整齊、發亮的牙齒。尤利俯下身來望他的臉,將信將疑地說:“好象還活著。”
大家擠在炮前,心裡犯著猜疑,一會兒看看呻吟著的人,一會兒又看看照明彈的亮光和日軍機槍射出的彈跡。格拉託科夫一言不發,他還搞不清眼前發生的事。他無法確認這個人究竟是不是日本人,可以清清焚楚地看到—張帶有中國東北漢子特徵的國字型的年輕的臉,只是這張臉被痛苦折磨得有點變樣了,當然日本人也可能會有這種長相,他不確定,畢竟很難從外貌上來區分日本人和中國人。這個人那長滿鬍子茬的下巴和喉結上都粘著冰雪,有些破爛的棉襖外面結了一層冰殼,兩隻沒帶手套的手彎曲在胸前,氈靴的靴頭都朝向一個方向,這副樣子好象死人。看來,他在冰天雪地裡已躺了好幾個鐘頭了。
“他是什麼人,少尉?不會是日本人的奸細吧?”雅可夫問道,“受傷了,還是凍僵了?手在抽筋哩……”
“是我朝他開的槍,我開的槍!”馬金薩在背後哽咽著說。“他一邊跑,一邊喊,可是我……”
“別羅唆了,馬金薩!”格拉託科夫打斷了他的話。“不准你再說一個字!”
“反正不可能會是15集團軍的人吧?從比金到這裡有90多公里,而且都是日本人,他怎麼可能活著跑到這裡……喂,小夥子!”尤利輕輕地拍拍那個人的面頰,喚道,“小夥子,你聽見嗎?你聽得見說話聲嗎?”
年輕人的牙齒咯咯地響了一聲,喉結朝下動了動,然後從牙縫裡長長地呻吟了一聲。
“尤利,看看他有沒有證件,”格拉託科夫命令道。“檢查一下口袋。”
“你這個糊塗蟲尋什麼開心?幹嗎要朝他開槍?”魯賓責備馬金薩。“既然他說是不是日本人,你還幹嗎稀裡糊塗地開槍呢?褲擋裡不舒服,搞得你昏了頭嗎?”
“我哪知道呀,哪清楚呀!……”新兵看到魯賓的噬人眼神,不敢作聲了。
“魯賓!快去叫醫護兵來,”格拉託科夫決定這麼辦。“把醫護兵叫來!”
“是,”魯賓不大樂意地答道。“誰知道醫護兵在哪裡……”
“魯賓,快去找醫護兵!跑步!聽見了嗎?”
尤利蹲在地上,解開年輕人胸口的棉襖氅子,伸手在裡面摸了一會,又把他棉褲上的口袋,統統翻過來,最後,困惑地說:“什麼也沒有!”接著,他帶著惱恨的口氣對雅可夫說:“快把我那個裝著伏特加的水壺拿來!在皮帶上掛著。給我!”
尤利用壺嘴撬開了小夥子的牙齒,後者呻吟著,把頭偏了過去,就好像在被人拷打時本能地進行反抗一樣。尤利一隻手按住他的頭,另一隻手果斷地甚至是粗暴地朝他嘴裡灌了幾口灑,一邊灌,一邊說:“就好,就好,我的小老弟!……”
大家都在等待。小夥子嗆了一下,開始用嘴巴呼吸,他咳得身子彎曲起來,後腦勺在胸牆邊緣上擦了好久。他的眼皮微微張開,眼窩深陷,混濁、茫然的目光使人吃驚,處於半昏迷狀態的重病人的目光就是這樣的。小夥子的手不停地抽搐著,朝原來放步槍的地方伸過去。這時候,格拉託科夫問他:“喂,小夥子,你是什麼人?從哪兒跑來的?我們是俄羅斯人,俄羅斯人!你是誰?”
小夥子的眼光在人們臉上游移著:他大約什麼也沒聽見,不知道自己在什麼地方,發生了什麼事。最後才聽見他嘶啞的聲音:“皮帽……把帽子脫下來……”
“他說的是什麼,少尉?不會是日本話吧?喂,小子!”尤利問道。
“好象不是日本話,是什麼呢?象是漢語!我不確定!”格拉託科夫回答。
尤利摘下小夥子頭上的帽子,把它墊在後者的腦後。小夥子伸直雙腿,哼了幾聲,抬頭望望被照明彈的彈跡劃得支離破碎的天空,再望望大炮、格拉託科夫和尤利,臉上微微動了一下,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你們……俄國人……蘇聯紅軍!”他聲音嘶啞地用俄語說道,“你們是紅軍對吧?我是中國人!中國人!”
他用目光詢問著大夥兒。格拉託科夫讓他先休息一下,等醫護兵來,然後再告訴他們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可是小夥子掙扎著向他們述說著自己的遭遇:格拉託科夫猜對了,儘管現在看起來像個逃出來的俘虜,或因故迷路的戰鬥警戒部隊的日本步兵,但是這個年輕人的確是個地地道道的中國人,而且還是東北抗日聯軍的人。他是奉中國東北抗聯第五軍軍長、第二路軍總指揮周保中將軍的命令出來聯絡蘇軍的。他們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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